壹
酒后真言
金童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没人。她起床,走出卧室,看见艾力坐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酒杯。艾力看见了金童,对她灿烂一笑,问道:“怎么醒了?来,来,来,陪我喝一杯。”
金童回答:“你不在身边,我很容易醒。”金童走过去,坐在艾力身边,艾力放下酒杯,将金童搂着入怀。
金童抬起头,摸着艾力的脸,他的脸刚毅而富有生气。他的双眼迷离,已经喝醉了。
金童问:“怎么了亲爱的,不开心?”
艾力回答:“哪有?”
金童说:“都老夫老妻了,我还不了解你?”·
艾力叹了一口气,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幸福的五年。人生能有几个五年?老婆,谢谢你,你让我觉得生活是那么美好!”
金童回答:“老公,要说谢谢,本应该是我来说。你一直是我的精神导师,让我一路前行,感觉活着有依靠,因为你我才会无所畏惧。”
艾力吻了金童一下,像下了好大的决心,说:“亲爱的,原谅我!我现在总是感觉力不从心,我不再是那个你必须依靠的人了,你也必须有更好的人来引导你继续前行。”
听了他的话,金童一下子从艾力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的眼睛,不安地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艾力流下了眼泪,良久,他深吸一口气,非常艰难地说:“金童,亲爱的,你要有思想准备,我要离开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震惊狠狠地刺激了金童,不知所措,她只是更加紧紧地抱着艾力,生怕他突然飞走。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明明他们是这样的相爱!
艾力还嘟嘟噜噜说了好多话,金童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了。她一直死死地抱着艾力,直到艾力精疲力尽睡着了。
金童帮他躺在沙发上,给他盖好。她默默地收拾了酒杯,拿起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红酒。在即将吞下去的霎那,金童把它吐掉了。借酒浇愁愁更愁,那有何必?!艾力醉了,她必须清醒,好照顾他啊。
第二天,艾力睁开眼,就看见金童坐在自己的身边办公。她的双手在键盘上飞速地敲打,那份执着和认真的样子,和着温暖的阳光,人生是如此甜美。
如果,如果……如果自己还是以前的自己,金童还是以前的金童,这份温馨该有多么大的魅惑力!艾力愿意沉迷其中,永远,永远……
金童连忙放下键盘,问道:“感觉怎么样?头痛不痛?”以前公关的时候,艾力总是挡在金童面前,和那些潜在的客户拼酒量。艾力也时常喝醉,金童总是悉心照顾他。
艾力挣扎着起床,他还是第一次非工作原因喝醉。他连说几个对不起,金童红着眼睛说:“是我不好。”艾力连忙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艾力忍住头痛,用沙哑的声音问金童:“我昨晚胡说了什么吗?”金童看着艾力,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许只有酒精才会让艾力有勇气说出心里话吧。这么一想,金童的心又被狠狠地刺痛一下。
她微笑了一下,差点没忍住眼泪,起身边给艾力倒了一杯水,边说:“没。你累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不要上班了。”
艾力说:“不行。我今天还有好多事情。我洗洗脸,一道去公司吧。”
金童站着不动,她说:“亲爱的,我最近累坏了,我想出去玩几天,散散心,放松放松,可以吗?”
艾力摸着金童的脸,说:“去吧!你最近都累瘦了。”
贰
闪光的教师
从上大学的时候开始,金童不开心的时候,总喜欢和孔慧说说。孔慧总能解开金童的心结。毕业多年,两人虽然没有多少来往,但大学时的那种感觉还在。金童在这一刻,特别想和孔慧聊一聊。她决定去找孔慧。
当了大学教师,孔慧发现一点也不轻松。孔慧上班的那年,学校的校长新上任,四十岁,博士生导师,雄心勃勃,开始推行教学改革。在学校推行学生选教师制度,当然能不能实行下来,不敢说。但这意味着,上课风趣幽默,旁征博引,纵横开阖的教师,才能吸引学生。这样一来,这个授课的压力不小了。
再加之,评职称,副教授、教授,都需要相应数量的科研课题在CN刊物上发表。孔慧一上班,就感觉头脑中绷根弦。
都说漂亮的教师是有杀伤力的。不错,孔慧是那种漂亮的、智慧的老师。20年的学生生涯,从上研究生开始,孔慧坚持读书。不仅包括专业书籍,还有文学、哲学、经济学等。尤其在读博士的时候,课时少,她的好多同学在宿舍耗费时间和精力的时候,孔慧对自己的要求是:每天坚持专业学习,一周读一本书。
业余时间,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孔慧在回不了家的日子,她的时间都在图书室里度过的。当别人在看电影,她在图书室;别人在酒吧,她在图书室;别人在逛街,她在图书室;别人在掼蛋时,她在图书室;别人在进行所谓的人际关系公关时,她在图书馆。真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学问之路很孤单很寂寞,但学问之路很充实,很自由。
孔慧的同学其实很不理解她的。说她这么辛苦,有什么必要呢?绝大多数同学,都认为,在大学里,只知道读书的人,真的是不可救药的傻子。和导师搞好关心,毕业论文顺利地通过答辩,就阿弥陀佛了。
再说,他们的导师人品不错,对他们的帮助也在所不惜,毕业论文只要不是言之无物,英语水平不是很烂,导师都会打pass。事实上,导师平时对他们要求很严,要求他们每人每年至少参与一个科研课题,大多数同学都有自己的姓名排第一的论文发表。
即便如此,孔慧绝不满足。她说读书,是一个人狂欢,除了读书人自己,没人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读书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死读书,死板教条,照搬照套书上的信条,觉得书上说的都是对的。他们绝没有想到的是:书是人写出来的,既然是人,不是神,就会有错误、有缺陷、有不足。
另一种是批判地读书。读书,思考,研究,探索,反思,反省,最终挖掘出书中没有的东西。有选择地吸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久而久之,读书的人越来越强大,视野越来越大,格局也越来越大。无疑,孔慧就是后者。
大学生们非常喜欢孔慧的课。这位美女老师,不仅长的好看,特别充满了智慧。她上课的时候,幽默风趣,引经据典,充满了正能量。她的许多话被学生们奉为真理。
比如:孔慧说好多人在假努力,真偷懒;朋友是无用的,请不要进行无效的社交;十个学霸九个都是笨蛋;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的全部,扯淡!真正厉害的人是没有脾气的;想用拳头对付世界,注定会失败……
选课走班制度,对孔慧来说,既兴奋又劳累。她的课,人满为患,每次上课不得不在最大的教室。她的每一次课都是一次大型讲座。孔慧的微博粉丝一度爆棚。每天都有上千的学生留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有不少的人,说孔慧是哗众取宠,妖言惑众。领导是非常欣赏孔慧的,法学院里,对孔慧的评价也非常高,溢美之词,盖住了那些对她鸡蛋挑骨头的不好的言论。
不过,孔慧对这些无端的指责毫不在意,她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些事儿。只有闲的蛋疼的人,才会去关注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甚至去打探别人的看法。
孔慧很忙,每天晚上备课,白天上课,做科研课题,带带孩子。每天忙得像个小陀螺,可是,她很幸福。吴宏很支持她的工作,在孔慧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主动承担了家务。
叁
睡眠革命
孔慧有时感觉有些精疲力尽。作为一位青年才俊,是院里的红人,每年总结院里的成绩,领导总喜欢拿她做榜样。
一些同级别的大学,常常邀请孔慧去介绍经验,展示成长之路。邀请者一般都非常盛情,孔慧不好拒绝。有些人还辗转从他们院长那里请她,想着自己励志的故事,能给别人喝一碗鸡汤,孔慧不忍心拒绝。这样,全国各地跑,更是劳心劳力。
孔慧总是倒床就入睡了。对于好多睡不着觉的人来说,睡着就是幸福。他们总是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治疗失眠。可是,对孔慧来说,似乎从来没有睡够过。
阳光就常常失眠,有时,她也觉得奇怪,自己三十出头,怎么就有种垂暮之年的感觉。白天上班无所事事,晚上孩子由父母带着,她也百事不问。
张立强的单位和她类似,每天都是一张报纸一杯茶,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婆婆对自己的朋友说起张立强,总是说:“他呀,一日一醉。”不过,她那口气不是担心儿子身体,而是炫耀儿子单位好,工作清闲,有酒喝。在农村的老传统思想里,吃好喝好,还是人活着的最高境界。
阳光和张立强经常吵架。阳光早已不是那个不会骂人的阳光了。在张立强的眼里,阳光就是不可理喻的人,不会做事不说,还成天找茬,活得像个怨妇。
在阳光的眼里,张立强自私、小气、斤斤计较,不像个男人。两个人互相看不惯,争吵、冷战,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
阳光因此时常失眠,那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子,早已丧失殆尽,取代的是对生活无望,自卑而没有自我。
一天,孔慧在“孤山狐仙帝国”群里,说自己丢了人,出了丑,因为自己在出差的车上睡着了,但自己打呼噜的声音把自己吵醒了。她羞愧地差点从高铁上跳下去,当她非常不好意思看着身边的人时,那些本来看着她的人,都好心地装着听音乐,或也装着睡觉。她觉得非常温暖。
她还嘲笑自己睡觉简直就是见缝插针,每次出差都是补觉的好时候,下了车,到了旅馆,第一件事就是先睡觉,然后才该干嘛再去干嘛。
阳光对孔慧这种状态非常不理解。同学的时候,孔慧的瞌睡虫似乎还没有这么活跃,都说随着年龄增长,睡眠越来越少,像阳光自己,现在基本上清醒到下半夜,到了两三点才迷迷糊糊睡一觉。
阳光很担心地问孔慧:“你不是有什么毛病吧?这么能睡?到医院查过没有?”
孔慧听了,哈哈大笑道:“啥毛病?是懒病!平时在家,总是忙得团团转,这一出门在外,暂时地放松一下,瞌睡自然而然就来了。因此,就显得特别困。睡过之后,就好了呢!”
方华冒了一句:“同感,太忙,压根没时间睡觉,所以从来不知道失眠的滋味。”然后,就没了人影。
杜烨说:“差不多也是这个状况吧,没有时间失眠。但是,我也没有你们那么忙。我换单位了,以前的单位太忙,常年出差,一年到头见不到小孩。我辞职了。我现在在一家出版社,专门负责版权等业务,不太忙,工资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肆
幸福的一家
金童事先并没有打电话给孔慧,她只身一人来到孔慧的家,远远地看见孔慧和吴宏两人带着孩子去散步。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金童觉得非常温馨。这一刻,金童非常羡慕孔慧。
对面走过来一个非常漂亮的波霸美人,她的回头率超高,吴宏当然也不例外地盯着对方看了一眼。
孔慧问道:“面对美女,你心动吗?”
吴宏答道:“心动但不行动。”
孔慧噗嗤一笑,道:“心动说明你还年轻的很!不行动,说明你有贼心没有贼胆。”
吴宏笑道:“嘿,吃醋了?”
孔慧笑道:“吃醋?美好的东西,人人向往之,我也向往啊。我也想和她一样,成为你心动的对象。”
吴宏笑道:“老婆,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孔慧笑着看着吴宏,说:“谢谢老公夸奖!”
他们一左一右拉着四岁的女儿梓儿的手,女儿喜欢在两个人的手上荡秋千。她听了爸爸妈妈的对话后,说道:“谢谢爸爸妈妈,因为你们结婚而生了我。”
两人被孩子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梓儿挣脱了爸妈的手,追起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她停下来了,看着远远走过来的金童,大声说:“妈妈,神仙姐姐!”
孔慧和吴宏也看见了金童,孔慧非常惊喜,说:“金童,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金童笑着说:“想给你惊喜啊。”
孔慧说:“真的是惊喜。走,到我家去。”
金童蹲在梓儿的身边,将手提袋递到梓儿的手里,说:“来,宝贝,这是阿姨给你买的礼物。谢谢你刚才叫我神仙姐姐,我知道在宝宝心里阿姨很年轻。真开心见到你!”
梓儿看了一下妈妈,妈妈点头。她才接过礼物,说:“谢谢神仙姐姐!我爸说了,只要喊阿姨为姐姐,她们都会开心的。”梓儿昂起小脸,问吴宏:“对吧,爸爸?”
吴宏不好意思挠挠头,笑了。
金童看着吴宏的囧态,哈哈大笑,站起来,说:“还是吴先生教子有方啊。”
金童对孔慧说:“我不到你家去了,只想和你一起走走。吴宏,不好意思啊,又打扰你们了。”
吴宏抱着女儿说:“没事。孔慧,我带孩子,你和金童聊吧。”
孔慧说:“好。谢谢老公哈。”
女儿和孔慧腻歪了一会,由爸爸抱走了。金童和孔慧看着父女俩消失在拐角处,这才相互挽着胳膊,在小区内漫步。
伍
痛苦与疗愈
“孔慧,艾力可能会离开我了。”金童使劲忍住眼泪,忧伤地说,“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这么多年,我太依赖他。只有他让我觉得我是个完整的小女人。”
孔慧轻轻地抱住了金童,温柔地问:“是他变心?他不爱你了 ?”
金童摇摇头,说:“不是。这来的一路上,我也反思了我们的关系。可能是我们公司的发展太快,在决策方面,我们之间有了一些分歧。还有,在公司会议上,我说话有些直接,没有照顾他的面子,让他不开心。我总不能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自尊,这样活着太累了。”
孔慧说:“既然这样,试着放一放手。好好聊一聊,双方试图做出一点点妥协,不要发展到彼此伤害。”
金童说:“难啊。我怕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很难去适应没有他的日子。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孔慧说:“时间会解决一切,随缘。爱的最高境界:你在还是不在,我的爱都在那里。如果分开也是爱,那你什么也没有失去。所以有什么好痛苦的呢?”
金童说:“你说的话真的很疗愈。我马上觉得心情好好多。”
孔慧说:“一切都得靠你自己。别人说再多,不如你自己想通。不过,这个需要时间。”
金童说:“好吧。但是道理还是要听的。”
孔慧笑道:“你既然到这里来了,我要对你负责。我要包养你,让你开心。O(∩_∩)O哈哈~”
金童也笑了,孔慧还是那么智慧。记得在哪里听过这样一句话:“幽默是智慧除去平常所用多余的部分。”金童觉得自己来对了。
陆
极限运动
孔慧问道:“金童,你想过玩极速赛车吗?”
金童说:“没有尝试过。”
孔慧说:“何以忘忧,唯有暴富。唉,你看你这么有钱了,富有不能让你忘忧。还是让我带你去体验极限运动,你那时候会释放非常多的多巴胺,你会感觉到刺激,会尖叫,会开心!”
金童说:“好。听你的。我怎么发现这句话我这么爱说,好,听你的!好,听你的!谁不希望自己被别人安排好生活,谁不想被人照顾好好的,谁不想小鸟依人。可是,那么多的工作,我怎么可能都扔掉呢?”
孔慧道:“金童,什么都不要想。今天就做一回小女人。来吧,我开车带你去。”
金童去了以后,才知道,这里是极速赛车的学校。孔慧说:“金童,我有朋友学开极速赛车。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来学。你今天来的正好。咱们一起学。”
金童看着赛道上急速行驶的车,突然就心动了,她的那挑战极限,挑战自我的好胜心瞬时就战胜了她心底的恐惧。她拍打孔慧一下,说:“真是我知己也。”
两个人去缴费。被告知学习需要七天。不需要整天在这里学习,一学两个小时。随时预约教练。一对一授课。金童在犹豫。
孔慧坏坏地看着她,说:“怕了?”
金童说:“才不怕,小样,你敢,我也敢!”
在极限运动中,人的思考是急速的,这不得不让金童忘却一切烦恼去对付的挑战。她沉迷其中,并感觉到趣味浓浓。在这里,金童再一次战胜自己的胆怯和懦弱。她的心理力量在一点点增加,直到金童觉得自己有勇气面对生活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