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礼崩乐坏,大道难明,赤县沉沉,圣哲待生。十四春秋,宣扬教化,三千弟子,浴沐芳馨。周游列国,宏猷渐展,修订诗书,雅韵纷呈。天降仲尼,心为木铎,哲思化雨,桑梓深情。
七律·孔子赋
韦编三绝见精诚,洙泗流芳启俊英。
黉序育才无贵贱,仁心治国济苍生。
麟经书写春秋义,儒术传扬岱岳情。
至圣先师垂万古,千秋道统铸文明。
七言古风·大成至圣赋
麟吐玉书降祥瑞,仲尼诞世启文明。
礼崩乐坏周鼎坠,德丧仁失诸侯争。
十五志学钦尧舜,三十立道启门庭。
有教无类开先例,设帐授徒传六经。
韦编三绝穷易理,暮春舞雩咏诗情。
四方问道趋阙里,八面来风聚俊英。
在陈绝粮心不动,临河叹逝水长东。
齐闻韶乐忘肉味,郑人言说丧犬容。
删述春秋彰褒贬,订正雅颂正音声。
孝悌忠恕培仁本,礼义廉耻树德峰。
见贤思齐修德厚,朝闻夕死求识真。
仁政当施溺与饥,德风必偃草皆倾。
钓弋不射归巢鸟,狩猎犹存化育心。
君舟民水诚可畏,身正令行自肃清。
虽遇接舆歌凤衰,仍怀周公梦治平。
三千弟子播星火,七二贤人传道统。
泗水弦歌日夜流,尼山松柏岁寒青。
天纵木铎醒浊世,地载文光耀紫穹。
今看四海诵纶语,更闻五洲仰圣风。
金声玉振承一脉,日月同辉亮长庚。
解连环·孔圣人赋
解春秋谲。正周衰式覆,礼崩威阙。率弟子、列国周游,纵在陈绝粮,此心难夺。删述经伦,研周易,韦编三绝。想杏坛设教,洙泗弦歌,化雨无歇。
仁心化融冷雪。纵栖遑似犬,未改其热。猎荻麟、祥瑞传奇,令仁爱长存,大道何灭?万古儒风,漫吹彻、人间城阙。看今朝、泗河浩荡,永明皓月。
行走的圣人:在尘世中寻找永恒的坐标
车辙,无数道深深浅浅的车辙,从曲阜的官道一直延伸到诸侯国的疆界。在春秋晚期的某一天,又一辆牛车加入了这蜿蜒的轨迹。车上坐着一位身形高大的长者,宽大的衣袖在风中鼓荡如旗。他回头望了望渐行渐远的故乡城墙,然后转身面向前方不可知的旅途。这一刻,他不仅是在离开一座城池,更是在开启一种全新的存在方式——行走的圣人。
这或许是世界历史上最独特的风景:一位智者,带着他的数十位弟子,行走在分裂的疆土上。他们没有明确的政治使命,不为任何君主充当说客;他们携带着的不是兵符和盟书,而是诗书礼乐的理想。孔子和他的追随者们,用双脚丈量着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在动荡的土地上播种着关于秩序与仁爱的种子。
我曾站在曲阜孔庙的那棵据传是孔子手植的桧树下,试图想象那种行走的滋味。史料记载孔子周游列国十四年,足迹遍及卫、曹、宋、郑、陈、蔡、楚等地。这不是文人雅士的游山玩水,而是一次次充满风险的跋涉。“在陈绝粮”,被困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生烟火,弟子病倒,从者不起。面对绝境,孔子却依然弦歌不绝。
最触动我的,是那个“丧家之犬”的典故。在郑国,孔子与弟子走散,独自站在城门外。有人对子贡说:“东门有人,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子贡如实相告,孔子欣然笑曰:“形状,末也。而谓似丧家之狗,然哉!然哉!”
这个被后人无数次引用的场景,其实蕴含着深刻的精神密码。孔子认同自己是“丧家之狗”,这种自嘲背后,是一种清醒的自我认知和超越个体得失的境界。他本可以安居鲁国,享受大夫的待遇;本可以像同时代许多智者那样,择主而事,求得富贵。但他选择了行走,选择了这种看似狼狈的生存方式。
为什么必须行走?因为真理不在书斋里,而在大地上;因为理想不在象牙塔中,而在人世间。孔子的行走,是一种思想的践行方式。他要亲眼看看这个时代究竟病在何处,要亲耳听听不同土地上的人们如何生活,要在现实的土壤中检验他的理想是否可行。
在当代社会,我们似乎也处在一种集体的“行走”状态中。只是我们的行走更多变成了漂泊,变成了无根的流动。我们在城市与城市之间迁徙,在职业与职业之间转换,在身份与身份之间游移。我们拥有了前所未有的移动自由,却常常迷失在选择的海洋里。我们行走,却不知为何行走;我们寻找,却不知寻找什么。
反观孔子的行走,始终有着明确的精神指向。他的每一次出发,都不是逃离,而是趋近;不是迷失,而是寻找。即便暂时找不到接纳他思想的君主,他也从未怀疑过行走的价值本身。这种行走,本质上是一种存在方式的革命——将静态的、依附性的知识阶层,转变为动态的、独立的价值承载者。
那些跟随孔子行走的弟子们,可能是最早体会到这种新型知识分子生存方式的人。他们不是巫,不是史,不是祝,不是卜,而是一个自觉的群体,通过行走确认自己的使命,通过困厄锤炼自己的意志,通过对话完善自己的思想。孔子死后,“弟子皆服三年”,子贡甚至“庐于冢上,凡六年”。这种深厚的情感,是在共同的行走中凝结而成的。
行走的孔子,为我们留下了一个永恒的启示:思想的活力在于运动,真理的生命在于实践。当我们困守在固有的圈子里,满足于重复已知的知识时,思想就开始僵化;当我们敢于走出舒适区,在未知的领域探索时,智慧才得以生长。
黄昏时分,我离开孔庙,看见现代游客们乘坐电瓶车匆匆来去。便捷的交通让我们失去了行走的体验,也让我们遗忘了行走中的思考。或许,我们需要在精神上重启一次“周游列国”,不是为了复制孔子的路线,而是为了找回那种在行走中求证、在困厄中坚守、在流动中思考的生命状态。
那个带着弟子们行走在春秋大地上的身影,之所以能穿越两千五百年依然清晰,正是因为他向我们展示了:真正的智慧从来不是静态的拥有,而是动态的追寻;永恒的价值不在遥远的彼岸,就在此在的行走之中。
2025.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