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朝黄土背朝天
偶尔放下锄头看看远山
远山啊远山
远山只存在我狭隘地平线的另一边
只存在于我孤独的想象里
那里青山绿水蓝天白云
没有贫瘠的土地与劳作
没有贪婪的妻子与抱怨
此时夕阳如同一截将熄的木炭
白色的灰烬吞噬光线
它将沉入我痛苦的黑夜
那无尽冰凉的大海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
整夜守在瘫子母亲的床前
要帮她一夜翻三次身、倒两次尿盆
有时我想痛苦应是悬于西方天际的长河
日日夜夜奔腾不息
那条黄色的柔软丝带始终会
裹在他蓝色且深邃的腰间
而我孤独腥臊的夜却似乎永远无边
每次我都试图祈祷太阳别再升起
可这一切终归是我的想象
我从未见过远山、大河、千里与高楼
身边只有土坡、枯河、十里八乡的土房子
我将困在这里
一生都将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