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他还没有适应机械的轰鸣声，那声音虽不至于伤害耳朵，但也需要一个适应过程。看到一个个零件经过流水线，从流水线的这头到那头，然后变成他们所谓的产线成品。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长，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守着这样一条生产线也就两个人。
整个下午他都没什么事可干，就观察着流水线不断变化的情景。他想起了自己生命的这二十多年，跟这流水一样，从一个节点到另一个节点，好像都是被安排好的一样。剧本早就被人写就，他只不过是演绎人，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然后随着时间的推进，自己一步步走向现在的自己。唯一变化的是这一年，他开始有了一些思考，一些对生活的理解，一些对未来生活的向往。这是他称之为的主动性，这主动性来自生活对他的冲击。
还没有下班，程彤就打电话过来。他一个人偷偷跑到楼道里去接电话。
“下班了没，尘土同学”
“还在车间”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自己的同事听到。
“那你下班要记得打给我”
“嗯呐，我可爱的小猫咪”他低声回答道。
从声音上判断，程彤似乎有些不开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个人的情绪在发生作用。这时的如辰只好等着下班，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离正式下班还有半小时。
半小时等待，心里总牵挂着事，他有些心不在焉。每次当他心里有事时，总还揣着这样的情愫，丢不掉舍不弃，赶不走离不开。
半小时后，机器定点关闭。他还以为今天要加班呢。不过还好，现在看来是能正常下班了。慧姐告诉他，要是没有质量问题，或者要赶货是不会加班的。最近加班的是另一条生产线。
没有了机器都轰鸣声，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换好衣服，下楼。
“你不去食堂吃饭吗”慧姐在远处喊到。
“不去了，我还有点事，等会在外面应付一口”
“好的，以后不去食堂吃，提前打声招呼，免得食堂多准备菜”
“好的，我记住了”
食堂是定点，定量。一般都是固定的人员偶尔有一两个没去吃，那也没关系。但还是需要打卡，保证不浪费。中午至少是每个人都会去吃，晚上就不一定。有家庭的人可能会回家吃。不管怎样，工厂的制度是默认你会去吃，如果不去，需要提前在系统里报备。否则会从每个月的工资里扣钱。
下楼找到一片空地，他给程彤回过去电话。
“终于下班啦，还以为你们五点下班呢，我看大部分工厂都是五点下班”
“嗯呢，你是想我了”
“那你想我吗”
“时刻都想”
“今天还回学校吗”
“不回了，赶回去太晚了，虽然能赶上最后一班车，来回太折腾了，先住下，周五再回去”
“那我怎么办，那就抛弃我不管了”她似乎有些生气。
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是有事跟我说，电话里可以说说”
“想和你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一起…你不在我感到好孤独”她撒起娇来。
对她来说，这段时间的她刚刚适应新的恋爱节奏，而如辰这么一走，她又感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她的实习是来年的一月份，离那个时间点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感到时间难挨。
“书看完了吗”
“你是说《海边的卡夫卡》”
“嗯”
“最近刚看完，富有想象，分身大师，与未来的自己相遇”这些都是她看下来得出的最后印象和结论。
“好啦好啦，等我安顿下来，这周抽一天回去看你，后面稳定了，我再多抽点时间看你，我也想你的，我可爱的小猫咪”
“那还差不多”
看她的情绪稍微温和了些，他的心才慢慢放下。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牵挂。即便是离家去这么远的地方求学，对父母的牵挂好像一点都没有，可能是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的缘故。但一小时车程的牵挂却又那么的真实。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牵挂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你会放不下手头的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工作来说，这原本也不是件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