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要二十五岁半了,如果有人觉得我连半岁生日也不放过实在有点儿矫情的话,也没辙。过半岁生日早就成了恶习。比起初冬的十一月,我更喜欢烈焰骄阳的五月。重庆五月的太阳的确已经蓄势待发。
回顾一下我眼下的生活。我生活在重庆,虽然不能说已是定居,但至少基本不想搬迁到其他城市,也不想回故乡。我在重庆远比在北京感到自在,这里没有多新锐,多走在时代前沿的精英,这里老百姓更多,平淡的生活更多。不论在哪个城市,夜店酒吧一类的时髦场所都是不可能属于我的。比起时髦,我似乎更自满于老土。
每天几乎二十四小时呆在家里,一家三口,我和男朋友,还有一只傻大兔。从前养了好几种动物,比如鹦鹉、狗、猫、豚鼠之类,结果因为各种理由而今只剩下这只至少三岁的杂色垂耳兔。它的毛发主要是咖啡色,其中有部分掺杂着灰色和白色。它很臭,每天要拉很多屎球、撒很多尿。夏天到了如果不每天清理屎盆就要被苍蝇围拢。以前没搬家时,它是放养的,根本没住过笼子。有固定的屎盆,不过发情时是要随地大小便的。今年冬天搬家后,它就只能住在狭窄的笼子里。在阳台上眺望风景。大兔是公的,看它发情的动作就一目了然。始终没有名字,因为我俩觉得即使叫它很多次它也学不会自己的名字。我喜欢大兔是因为它又傻又呆又老实,而且一年四季总透着股悠哉劲儿。然而它的那股逍遥自在又与猫不同。我没多喜欢猫,猫有点儿机灵。狗也有点儿耍小聪明的嫌疑。鹦鹉乖巧聪明可惜没有毛茸茸的躯体。我家兔子可能属于伙食不好的那类,基本以兔粮为主,每天一两盘。以前一直给它买干草,可惜它不领情,吃得很少而且大量浪费。后来我干脆不给买草吃。去超市如果看到折价蔬菜就给它买几包,在新鲜蔬菜方面从不挑食,连青椒、白萝卜这种味道冲的都吃。平时有什么黄瓜皮、橙子皮,各类削下来的皮都给它吃。以前给它烧水喝,进入今年以后再也懒得烧了,直接倒自来水。它自己有个小水壶,金属嘴儿,自己嘬着喝。其实我也总嫌它屎臭,也几次三番想要把它扔在楼下草丛里。不过以它的呆傻劲儿肯定没两天就被人逮着吃了。重庆不少餐馆就是专门卖兔肉的,可见吃兔子乃是一种习惯。想到它被人生吞活剥只觉脊背发凉。兔子的平均年龄八岁,我想还是把它养老送终好了。
前两天迎着午后慵懒的阳光下楼去超市时,我忽然感到自己像个小妇人。突然有了种自己是少妇的感觉,先是略感吃惊,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年龄,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我不知同龄的女性究竟是把自己当做少女、青年、汉子,还是别的什么。我似乎没给自己什么定位,自从不写文章后,几乎没有静心反思、深思过什么。说起来略有惭愧。不过如今我对文章的评价标准已然改变,对小说的认知也更进一步。以前虽然总佩服小说家,不过自从看了比以前更精彩的小说后,更是对小说所能达到的高度表示敬仰。我始终认为自己没有编故事的才能,即便这是一种人人都具备的潜能,也没有几个是真的开发出来的。在当今时代,什么样的才算是旷世奇才。如果日后真的可以改写基因,又是否还会有名副其实的奇才。如果我是高达里的新人类,我开心吗。如果我是高达里的旧人类,我会失落吗。比如现在突然可以基因自定义造人,我会因为新人类的出现而恐惧吗。会后悔自己早生出来三十年吗。
我家没有电视,我俩不看什么国产节目。吃饭时的消遣是从大显示器里播放日剧、日本动画片,美剧和英剧一年可能也就看两三部。我也不知道自己看过多少日剧,但似乎但凡是豆瓣里高分的又非温情片的都逐一看过了。为何偏爱日本影视作品,或许因为情节有些诡异,不那么俗套,也没多造作吧。从前在北京时,我买过成堆的书,几个书柜都放不下。而今几乎不买书了,一般在Kindle上看电子版,也从图书馆借纸本。在小说里我也同样偏好日本作家。钟爱伊坂幸太郎。最近新喜欢东野圭吾及司马辽太郎。看小说也是最近才开始的,在从前的漫漫二十多年里,小说在我的阅读世界里地位低下。从前就喜欢研究那些艰涩又不怎么实用,说出来顶多带有烟雾弹效果的书。现在也许是我的着眼点不同了吧,心理需求也有了改变。
女人是否该具备某些基本技能,比如做饭、操持家务的能力。我不是女权主义者,我不大崇尚男女在分工上的平等。我认为女性的自我价值也该实现在家庭中。文字是一种表现欲,绘画是一种表现欲,而烹饪和居家环境的纤尘不染也可以是一种表现欲。虽然照镜子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多赏心悦目,可确实对以化妆提升魅力提不起兴致。对我而言学习化妆是要跃过极大心理障碍的,我觉得它复杂难懂又麻烦。不过或许过几年我对它又会有所改观。至少现在我在容貌上缺乏表现欲。曾经我在着装上有着极强的表现欲,学生时代总被视为奇装异服,而今这种表现欲也荡然无存了。我的着装早已随波逐流。丝袜短裙。
我妈的出世之心过重,故而始终远离尘嚣。自绝于周围几乎所有人。而尘世的大多数人入世之心又太重,也是不免偏颇。我渴求一种入世之心与出世之心相平衡的心理状态。不为任何一方所苦。我追求一种在心理上自在逍遥的生活,而这种生活无疑是不能只靠借鉴别人来实现的。幸福的方法不易借鉴,幸福的渠道不同,层次也不同。
回顾学生时代的自己,叛逆之心极强。仿佛与今朝判若两人。岁月的力量是令我畏惧的,虽然我的改变也不是岁月所能独力完成。不是越老的人越有阅历,不是变老了就自然成熟了。如果说我的十几岁是阴郁黑暗的,那时候的不论文字还是绘画,抑或是气质气息都无不散发出对死亡的神往。那么而今我所想要的文字和绘画,都不复是血腥、狰狞、歇斯底里的集合。我想要使人在我的心灵果实里如沐春风。至少谢绝带有死亡金属的气质。
文字依旧放不下,或许是我留恋文字为我开启的那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