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中山
2002年的六月孟杰八岁,父母回来时孟杰还在教室上课,那一课是学语文课本最后一篇文章,讲的是两只蚂蚁过冬前准备粮食,班主任走进来喊她。
“孟杰,你爸妈回来了,在办公室等你,你把书包收拾好,作业本都装好啊!”
孟杰点头收拾了东西,第二天便跟父母坐了一天的车,眼前的景色由看不到天空的高山陡崖,渐渐变为一栋栋两三层高的楼房,楼房上是她未曾见过的白色砖,红色瓦。
下车上车如此反复四五回后,终于坐在了一排排蓝色椅子的候车室内,广播上有女声喊着某某车次之类,她全然不懂,只得坐在母亲身边,不时看看这里再看看那里。
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她正摸着肚子看着一桶面,父亲一双手端来两桶面来,腾腾热气扑在面上,她拿起叉子细细吃着,那味道是她平日没有尝过的。
父亲吃完问她吃饱没有,她点点头,半夜里的火车上,四口人都没有座位,一节车厢内挤满了人,父亲在过道里找到一个相对不太拥挤的地方,全家人坐在背包上。
摇摇晃晃的火车,发出巨大的哐当哐当声响,孟杰抵不住睡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醒来已经天亮。
她刚站起来准备动动发麻的双腿,一股子酸水忽然涌出,抑制不住的哇哇大吐特吐起来。
吐完后她只觉全身没力气,坐在背包上面好似霜打的茄子般焉掉了,车厢外正在下雨,车厢内也湿漉漉的透着潮气。
众人的心在逼仄、难闻的各色气味的车厢之中,开始下沉,父母基本很少说话,不知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是其他。
母亲一头及腰黑发,刘海下一双眼不时看看她们姐妹,有时会问几句在婆婆家的生活。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孟杰小心翼翼的问,这个陌生又有些莫名熟悉的人,是自己的妈妈啊。
“等你长大一点,过两年就回来,怎么这还没有出来就想着回去啦?”
母亲说着,伸出手摸摸她睡乱的头发,此时她的头发还是一头发黄的毛草,一张脸胖乎乎的婴儿肥。
又是半夜时分,大家下了火车后,熙熙攘攘的火车站,不断有人上前来兜售雨伞,父亲走在前面,把包里唯一一把大折叠雨伞给了母亲,母亲将她们姊妹紧紧护在身前,自己半个身子湿漉漉一片。
这是南方的暴雨天气,大风拼命吹来,带着凉意,行色匆匆的路人,没有谁会注意到有一对夫妻,丈夫在前面奔走,身后是妻子打着雨伞搂着两个小女孩行路。
好不容易上了车,漫长的车程孟杰再度忍不住吐了起来,这一路的记忆并不好,她总是刚将好吃的吃进肚子,没过多久又吐个天翻地覆。
半夜三点,终于到了一处只有一排排路灯的地方,四野漆黑甚至连个星子都没有,矮小的瓦房内,十一二个平方,一张大床还有一张桌子,四五个凳子和一张桌上摆放着煤气灶、碗盘之类的东西。
母亲烧好水后,她先洗好澡。母亲递来一套蓝白色的条纹睡裙,裙边有细碎的小花,她就着床边,沉沉进入梦乡。
所以的一切开始如同做梦一般,她早上起来有从未吃过的饼干饮料,父亲每隔两天就会买回来一堆五颜六色的零食,还有她在睡梦中盼望了无数遍,想了无数种滋味的苹果香蕉、甚至其他。
从前梦寐以求的东西,好像一下子就可轻而易举得到,这种感觉,在这个没有考试烦恼的暑假,显得如梦似幻,只是前提是,没有讨厌的人出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