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96期“热”专题活动。
当我被热醒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
擦了擦身上和额头上的汗,我决定出去寻找凉快的地方。
可是当我打开门的那一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太阳齐刷刷地站在门口严把死守,仿佛我是一名囚犯。我迟疑了下,屋里虽然稍微凉了几度,但实在闷的很,还是出去走走吧。
我刚走出门,就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大蒸池,四面八方的热气,密不透风地围来。空气是热的,风是热的,地面也是热的。才几步的距离,我已经感觉身体的水分都在往外冒,然后一股小流就淌下来,像是源泉一样不止不息。
头发贴在额头上,仿佛带着刺,又痒又疼,我这时又想起光头的好处来。衣服也贴在身上,成了湿答答的牛皮膏药。
反正已经这样了,我所幸啥也不管了,连寻一片阴凉处走着也放弃了,就走在大太阳底下,感受太阳火辣辣的热情。
知了也像太阳一样,它们一个放开肚子的量,倾泻而出,一个放开嗓门的量,嘶声裂肺地叫。
知了,生命虽然短暂,但是嗓门却响彻了整个夏天,好样的,小东西,真是够赤诚的了,这对生命的热爱,这是无人可比的了。
听着河边柳树上传来的鸣叫,我反而佩服起来。我无处可去,就又来到小区傍依着的一条河边。
河水不算清澈,有些浑浑的绿,但胜在灵动, 尤其是那微波粼粼的样子,尤其是在那微波粼粼里藏着的小鱼们,它们丝滑地在水中穿梭,游来游去。
它们或几条成对或一群成排,戏弄一下落叶,或藏匿于水草。热仿佛没影响到它们一样。
我坐在一棵柳树下,阳光还是能稀碎地照进来,只是,力度上已经减了大半。风在水与阳光的双重裹挟下,既没有清凉也没有燥热,反倒温暖起来,它拂过我的发丝,我的发丝也开始像柳枝一样在额头上摆弄起来,虽然还是痒,但没那么难受了。
我喜欢看河,天晴的时候,下雨的时候都喜欢。看河里落下的雨点,啪嗒啪嗒地砸出一个小圈圈,小圈圈的波纹一层套一层无限放大,又和其他的小圈圈的波纹相交,生出新的纹路。推波助澜这个词就很形象地出现在水面上了。
河里面的叶子,就像一艘艘小船,也像一句句诗词,在汪洋般的水面,跌宕起伏,自成一景。
还有水里面的鱼儿,蜉蝣,水草等等。它们看似渺小,也自成一派。我时常看着他们发呆,呆着呆着,烦恼没了,火气也没了,它们像是被水波圈到了远方,也好像被水波柔化成了泥,在绿荫处,在水底间,去探索一个新的世界。
也不知呆了多久,身上的燥气都被这水,这鱼,这水草掠去,心也开始随着风如柳枝般荡漾,荡漾出一圈圈绿波来,圈养这个身体。
人是一个奇怪的生物,有着强大的适应力和塑造力。大家都说往年没有空调也不知人是怎么过来的。
往年不是不热,只是没有那么怕,而现在人都有个依赖,热了就躲在空调屋,冷了也是躲在保暖房,一年四季都保持着干爽。
但如果没这个依赖,人仿佛什么都不怕了。记得前几年,为了给父母看场子,我住在漫野地里的铁皮房里。吃过饭是要午休的,那个时候只有一个摇头扇,父母睡午觉,也搬过去给他们了。
我坐在床上不动都汗流浃背,实在睡不着,就拿王阳明的书来研究。因为对文言文不是很懂,就一边读一边抱手机查,也许确实很投入,书上写的密密麻麻,可直到妈妈睡醒喊我,我才如梦初醒般清醒过来,我感觉特别神奇的是,在这期间我竟没感觉到热。
还有一次,也是赶到大夏天的中午坐大巴。我这一侧刚好被太阳直射,然后大家就拉帘子遮阳,大概是年久的问题,帘子已经缩量了,也邹邹巴巴的,不能起到一帘遮一窗的效果。
一开始倒没注意,坐上去就把帘子拉过来了,后来后座又上来一女的,也是怕晒,上来就把窗帘拉过去了,这样我就又暴露在太阳底下。
看着这么一皱巴的窗帘,想着总要有人要被太阳晒的,也就不在多做什么。奇怪的事就又出现了,太阳火辣辣地照过来,我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热,反而有股凉透过玻璃朝我蔓延。我摸了摸窗玻璃,玻璃也是凉凉的。
为了验证心中美妙的感觉,后来几次坐大巴,被太阳直射的时候,我都会特意感受一番,但即便空调开得很大,窗玻璃也是热的,暴露在太阳底下的人也是热的。
那种美妙的凉,就像品茶,越品越有味,越品心越静。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有事了就喜欢去河边坐坐,那里仿佛有种天然的力量,看似吵闹,却特别让人安静下来。人安静了,世界也就是静的,热不热的,吵不吵的,已经和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