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网上爆出16个月大婴儿遭性侵的新闻,坐在我旁边的新妈妈义愤填膺地咒骂,说这人简直禽兽。
我笑着说,看起来你以后会将你的小公举保护得很好。
她说,那是当然,哪个父母会让自己的孩子遭受到这样的伤害?
我没说话。
因为我知道,在农村,很多父母在这方面都表现得太过失职。对于隔壁的大哥同村的叔叔对自己的孩子亲亲搂搂抱抱,他们只会不当一回事的一笑而过。当孩子表现出反抗不情愿时,他们则会板起脸来,责备孩子不懂事。
为了取悦自己的父母,孩子往往都会选择不反抗,任凭猥亵。
直到她开始恨起她自己。
01
去年我参加过一个心理治疗师。她擅长抚触疗法,就是通过用手抚触你的身体,来帮你排掉内心的一些问题。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性侵这个话题。
我说:我遭到过性侵。
她问我:当时你父母在哪?这么没有保护你?
我回答:都在外打牌。
在我们那儿,打牌是非常盛行的一种娱乐方式。几乎每家每户,一天至少要打上一次。而我爸妈,则是活跃于牌桌上的一份子。
在我正式遭性侵之前,我曾经被来我家围观打麻将的叔叔们多次猥亵。对,是叔叔们,也许他是我同学家的爸爸,也许他是隔壁的隔壁的叔叔。
他们最开始动作比较收敛,多数只是抱我坐在大腿上,到熟了之后,就开始亲亲,直到后来将手偷偷伸进我的衣服里,上下其手。
你肯定会问,当时你几岁,为什么不挣扎?
我不记得我当时几岁,但我知道,我不愿意挣扎。因为,我想取悦我的爸爸。
02
我在家排行老四,女孩,处在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不惹人爱。在我记忆里,我的爸爸从未爱过我,注意过我,也很少对我笑。
然而,在一次隔壁叔叔把我抱在他腿上亲我时,我爸爸却笑了。他笑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了。但那时的我就以为,我这么做,是让他高兴的。
就像是《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的松子,在第一次坐鬼脸时逗爸爸笑了,所以她后来总喜欢做鬼脸,来赢取爸爸的注意。
我也一样,为了取得爸爸的注意,让爸爸笑,我不挣扎,任这些叔叔乱来。
其实那时候的我,是懂得男女之别的,所以,从那时候起,取悦和羞耻心就一直像两根刺一样,扎得我不得安宁。我不痛恨那些猥亵我的人,却无比的痛恨自己,我多年的日记里,全都充满了贱人,骚货,脏女人这种诋毁自己的字眼。
03
当然,猥亵在农村里,几乎是每个女孩都遭遇过的事。被性侵的比率会小一点,但也不在少数。而我则是其中一个。
我被性侵,是在一个夜晚,
当时爸爸和妈妈都外出打牌。因为他们要很晚回家,所以我和姐姐都会给他们留门。
农村的大门,是木质的。门闩也是木质的。只能手动开关。留门的方法就是在门后边放一把椅子挡着,防止门自行打开。
听着也知道,这种完全防不住人的。
所以,就在我和姐姐都睡着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在黑暗中,我感到有一股重量压到我身上,让我浑身不能动弹。
我看不清来人是谁。只知道他呼吸很重。在强吻我一会儿后,他开始脱我的裤子。
我大气也不敢出。我害怕我叫出声来,睡在我旁边的姐姐会醒来,她会嘲笑我,骂我脏。
可笑吧!那种关头,我第一在意的,居然不是自己是不是会痛,是不是不再是处女,身上的这么男人是谁,我在乎的,居然是我旁边的姐姐会骂我是个贱货。
仿佛我是个肮脏的女人是个事实,并且是我拼命要掩盖不能让人发现的事实。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这个,以至于后来的过程我全都忘记了。我不记得我是否痛了,我是否留流血了。我只记得我蹑手蹑脚地提起裤子,还是依然害怕被旁边的姐姐发现。
在被性侵的近一年中,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我就开始恨起我的爸爸。
因为我怀疑是他性侵了我。
我也不知道这种怀疑是哪里来。当时就是十分怀疑。
我花了大量时间去观察爸爸,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悄悄盯着。只要他靠近我,并且只要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这个怀疑就算是成立。
然而,在几乎半年时间里,他从未正眼看过我,也从未靠近我小于一米,更别提其他的肢体语言。
就这样,我排除了他。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可笑?自己的父亲,因为从未触碰自己,而被排除出是性侵者的可能。
我自己说起来都觉得好笑。
但即使是理性上排出了,我的梦里依然会经常出现爸爸的张牙舞爪,他表情狰狞的扑倒我,脱我裤子。而我姐姐,则总是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我,说:肮脏的贱人。
04
有很多人说,你很有勇气,居然敢说出自己被性侵的经过,说明你已经治愈,或者说明你已经在治愈的路上。
我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我从来就不害怕讲出这段事情。因为我现在是成年人了,理性上已经知道这并不是我的错。但事实上,幼童时被伤害的我,内心却从未安宁过。
我在与异性相处上出现了极大的自卑心理,总会出现我很脏不配被人爱的心态,以至于总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以求来取悦对方。
我在和我爸爸的相处上问题更是严重。理性上我知道我的爸爸没做侵犯的我事,但在我梦里,十几年都出现他抛弃我或伤害我的场景。导致我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他。我不承认我恨他,但我也不承认我爱他。
当然,你也别告诉我不必这样。你觉得对一个吸了20多年毒的人来说,戒毒容易吗?
答案当然是不!我需要花漫长的岁月,去不断地回到小时候,不断地去体验羞耻感,背叛感,疏离感。
我不奢望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只希望自己能恨自己少一点,能爱自己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