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们姊妹八个,父亲行大、大姑、二姑、三姑、四姑(早年夭折)、五姑、二叔、四叔(其实是三叔,为了避爷爷的讳)。几个姑姑中,数二姑嫁的最远,远在河南焦作市的孟县(即现在的孟州市),听母亲讲,二姑是在奶奶带着二姑、二姨两个女孩子逃荒要饭、度饥荒过贱年时,走到孟县地界给撇下的。为了二姑能够活下来,奶奶就把年纪稍大一点儿的二姑,直接找了当地的一家付姓人家给嫁了。在尽管二姑夫对待二姑不错,孤人一身,远离家乡,二姑受的苦、受的累是可想而知的。
等我记事时,母亲常给我唠叨,你在可远可远的孟县还有一个亲姑,你二姑为了过成一家人家,可没少吃苦受罪,忍气吞声。你二姑一直都走的正,站得直,一个妇道人家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站住脚,全靠自己行得端,你二姑是一个争囊气的人,做人做事,街坊邻居们评价都很高,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做了错事、或出了丑而招人指指点点。二姑教育孩子也很严,大表哥建国曾来姥姥家上过一段时间初中,二姑时常来信,嘱咐我父亲再忙也要对他严加管教,不能让孩子学坏。大表哥很孝顺,也是一个能够吃苦耐劳的人,成家后,主要营生是开汽车跑运输。后来在宁波拉运水泥管时,出了车祸,命丧他乡。他老婆、孩子、二姑、姑夫哭成了泪人,家中的顶梁柱一倒,犹如塌天一般。父母安排我和二弟、三弟匆忙赶到孟县祭拜时,触景生情,令人心酸。二姑见到了娘家侄儿,老泪直流。我们一个劲儿的安慰二姑,千万不要垮了,否则这个家就完了。之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二姑才恢复了平静,鼓起了生活的劲头,一边不辞辛苦帮表嫂照看着孩子,一边时常嘱咐着表嫂处处注意,免得别人说闲话。二姑就是一个操心的命,一沟沟,一坎坎,似乎都在考验着二姑,考验着这个倔强的苦命人。
母亲和二姑的感情很深,多年来,一直都相互接济着。那年母亲得大病的消息传到孟县,二姑连夜坐车赶来了,照看母亲,一住就是多少天,变着法儿宽母亲的心,后来还是在我们姊妹几个一再劝说下,才返回了孟县。随着年龄的增长,表弟建华、表妹文对二姑的关心照顾越来越多了,日子一天天变好,二姑来山东娘家的次数也勤了,我们几个开车去看二姑的回儿也多了。现在,每次和二姑通电话,二姑在电话的那头依旧是报平安、说没事。从说话的声音里,能够听得出来,二姑的嗓门亮了,笑声多了,底气足了,日子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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