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常常想起一个朋友。初中的时候特别要好,每每轮到对方值日,总要一起帮忙打扫,然后一起回家,即便同行几百米后就要分开,即便常常耽误了午饭时间。毕业后,我们渐渐的淡了联系,偶然遇见说几句客气的话,再后来,好多年都没了踪迹。
多年后的今晚,她突然加了我微信。互相问候了一些近况后,所谓何事便有些明了。她告诉我她急迫的需要住处,想要一处收容之地。我很快四处打探,希望能帮上什么忙。
我是个极其冷淡的人,给别人的印象是常常避开人群居于一隅,表情冷漠,话语寥寥。初听到这样的评价,有些许诧异:啊…我原来是这样的人
可不管以怎样的方式再重新认识,我都觉得格外开心。多难识君又如何,开心的时候被想起与有困难的时候被想起,总归被人所记,这就可以了。似乎又有片刻的恍惚,像多年前遗失的一件珍贵的东西又突然出现在某个角落。说是突然出现,又像是一直存在多年。
我觉得关于朋友的话题,应当是在月光凉如水的秋夜,在桂树下,不着边际的讲。
我记得太宰治的书里有这样一句话:“朋友,就是互相作贱却又互相来往。”互相作贱互相来往...倒给人一种很赤诚的感觉。细数自己,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朋友,即便是有,也不敢太作贱。仔细想来,一阵孤独感袭上心头,可君子之交淡如水,也就不那么悲凉了。
五岁时那个剪着整整齐齐短发的同伴,我们时常在水泥空心砖砌成的墙角,过家家玩泥巴;七岁时那个村里头因为烫伤留着疤的女孩子,我们在夏日的午后,不睡午觉,偷偷跑到河里游泳;九岁时天天一起在楼道转弯的地方跳皮筋踢毽子的外地女孩转学回去了湖北;十岁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的朋友去上海治病,此后再也没见着;小学毕业,说要一起上一个初中的女孩举家迁去了葡萄牙。彼时遗憾没有手机能互相联络,想着说往后长大了,有qq了,就不会找不到想找的朋友了。后来好不容易长大了,遇到的人,加了qq加了微信,夜深人静突然想起某个人的时候,点开聊天界面,一片空白...
那些长不大的回忆成了永恒,在渡口边,在站台依依惜别的人尚在未来有所期许,而那些如黄昏的光影,渐渐暗淡的人们,等回过神来,已经杳无音讯。想想给彼此留下了什么,啊...只此一身青春。
但我很想念。
所谓挚友,应当是灵魂伴侣。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一二。那些酒肉之流的泛泛之交,似乎显得浅薄,那些能够各自生活又互相联络,丢失不了的我的朋友,便弥足珍贵。空泛泛的世界,每个人都是单独个体,一面之缘的朋友,我也很想念。
而长存在身边的,长留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