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第一次注册简书账号,就是想找个地方写写事。不可对人言的事。

放暑假在家已经十多天了,热,很热,想回学校。也不一定是学校,只要不在家里,去哪都行吧。

感觉像被囚禁起来了,被我自己。在房间里紧闭门窗已经呆了两天,除了吃饭上厕所洗澡绝不迈出房门一步。我想出去,但我不敢。

打开门,我可能在房间外的任何一个地方遇到他,光是想到这种场景我就浑身不自在,我没办法与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共处,没办法与他多说两句话,没办法看他的眼睛,我没办法。

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可能躺在沙发里玩手机,可能站在厨房里捣鼓点心,可能热火朝天地收拾屋子,也可能看着电视吃着东西。但他在家的时候,我只可能在房里呆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睡觉,玩手机,睡觉,玩手机......睡觉,玩手机。空调开着开着就关了,因为开久了会让我出去,外边凉快。不开空调的时候,只有一台只能开一档的小电风扇在脑袋边嗡嗡地吹,一边吹一边流汗。

晚上吃完饭她喊我去散步,我是想去的。但她也喊他,我就不想去了。开始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去,他在家的时候我就不去,但有时候还是会被硬拉着去,你知道上刑场吗,我就是抱着那种慷慨赴死的心上路的。后来我就都不去了,我说我不喜欢散步。他在不在家我都不去了。

我对他,是什么感情呢?很复杂吧。生日节日也都记着,也送礼物,钱包,围巾,鞋子,笔记本......没见他用过,不是舍不得,是真嫌弃,都不合意。后来也就不送了。有时候看见他起早贪黑地出去,在外面冒着风霜雪雨,一天比一天黑,一天比一天老,也会心酸。所以也从来不提什么要求,从来不问他要钱。我知道他不容易。但是除了牵挂,谅解之外,还有畏惧与排斥。血脉亲情也融不掉的畏惧与排斥。是小时候隔三岔五莫名其妙的打,是吃饭,写字,玩耍时无休止的吼声与讽刺,是漆黑的反锁的卫生间,是一脚踹翻在地,铺天盖地的巴掌声,是满地开花的锅碗瓢盆,是跟别人打电话时的吼叫与脏话,是她一次次背地里的,他说要揍你极了。从一开始的跌跌撞撞,浑身痛痒终于慢慢学乖了。从不顶嘴,从不赌气,从不乱发脾气。从不要求,从不要钱,也从不靠近。

你听过驯养大象的故事吗?在大象还是小象的时候,就用一条锁链把它绑在水泥柱或者钢柱上,挣扎换来的是象勾的毒打,被关进木质的挤压笼,只能站立,无法移动。喂很少的食物与水,然后日复一日的拷打,不断制造噪音,让它们保持清醒,瓦解它们的野性与反抗心理。这样的小象即使长大,也同样的温顺听话。

可是我想,它不会再亲近你了。哪怕你给它食物庇护,为它挡过风雨,陪它走过岁月长河。当你遇到危险,它也许会主动保护。当你受到欺负,它也许会帮你讨回公道。当你老了,它也许会给你一处港湾。可是它没有办法主动亲近你了。

我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劝过自己逼过自己,最后却只发现我做不到。这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成了一种本能,看到他就像看到天敌,只想远远避开。37度的热浪,一个人的孤独,在外漂泊的危险,我似乎都不怕了。

我有时候觉得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我对他的排斥,并为此愧疚不安。但这不能改变什么,我的世界依然分为两个,他在的和他不在的。

今天是在牢笼里的第二天。我觉得我已经快要疯了。暑假还有42天,没找到暑假工,明天再去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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