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凶我妈的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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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是我最厚的保护色,是我最早学到的人生功课之一。

人世间我最早接触的无可奈何,是看着我爸我妈吵架打架。童年里最大的日常就是目睹家里的鸡飞狗跳。最小的时候不会说话,所以无从劝解;再大一点的时候,学会说话了,却发现父母的争执你永远分不出对与错。不会走路的时候就看着他们闹矛盾,受了惊吓哇哇大哭;长大一点,就学会了逃离现场。每次看到这种情况就躲出去。躲得多了,就学会了冷漠,学会了袖手旁观,学会了接受那种无可奈何。心里难过吗?逃避,从来都不代表不难过。只是不强迫自己正视那种难过而已。

总有逃不了的情况。那天夜深了,父母忽然从吵架升级到动手,从徒手升级到拿起武器。我妈手里拿着扳手冲我爸头上砸,我感觉我爸眼睛都红了。我眼里的亲人成了两只凶残的怪兽,是打红了眼的宿敌。我不记得我几岁,年龄不会超过个位数。我从炕上跳下来都没有思考的过程,就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停。

那一刻,画面停滞了。他们忽然停下来,呆呆的看着我。然后从酣战中硬生生的分开。大概都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是他们打架史上第一次明确的感受到,这个世上有个观众没有吃瓜,而是带着伤痛观战。这个观众,是他们生性敏感的女儿。

我疼吗?我要告诉多年后读到这篇文章的你,那一刻,我不疼。真的不疼,感觉是麻木的。我只知道,我用对了武器:那一跪,雷霆万钧。那是我人生里第一次的结果导向,我只要达成目的。至于心里是什么感觉,我不愿意去玩味体会。

也在感觉不到疼那一刻,我认知到原来很久以来我就学会了冷漠,甚至对于父母。

长大后,我的心理医生朋友告诉我:你童年的心理创伤,其实并不会忘。只是年幼的你不知道怎样疗伤和治愈,你就会把这段记忆一层一层包裹,让它变成疤痕放在心底。你轻易不会碰它,但是类似的情景发生,你会加倍的疼痛。直到你学会面对,直到疗愈。

记不得是长大后的哪天,很勇敢的撕开这层伤疤,我找了一个很安静的空间冥想。让自己盯着心里那个受伤的小孩,告诉她:不要怕,你长大了。你学会了守护自己,你不需要逃避和冷漠,你学会了感恩和原谅。谢谢自己的父母,他们不完美,过不好自己的人生,但他们给了我最大程度的宠爱。是爱,让我有力量阻止惨剧的发生;也感恩他们虽然处理不了亲密关系,但对人生保持了足够的善良,这份善良,让我即使童年遭遇过阴影,但成年后是个足够乐观豁达的人。

有时候,我还是会本能的冷漠。尤其对自己最亲的人。每一次失望和无能为力袭来,我就马上表现出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和内心里的波涛汹涌。但是每一天我都让自己学着表达。我知道我有能力对我爱着的人们正面表达。因为可以拯救冷漠的,是爱和善良。

在我希望被我爱着的人需要:在你们想找人说话的时候,在你们失眠的时候,在你们委屈难过的时候, 在你们开心想要分享的时候,在你们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帮不上大忙,但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对你们的一切,我无权冷漠,因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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