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浴血浦江守闸北

秦崇文知道了这支队伍的来历大加赞赏，还让驻守车站的187和188旅分别拨了一批枪支弹药给工人自卫队。闸北火车站被华夏守军夺了回来。被迫撤出的宪兵团，也掉头杀回来了。秦崇文向他们的营长做了个交代，又把上官鑫发介绍给他，然后带着188旅的弟兄们离开了火车站。临走之前，他把上官鑫发拉到一边。

“上官老哥，我看你领兵打仗有一套。怎么样，想不想正式入伍？到我38师来吧，这些弟兄一起带上，先来干个连长吧。”

上官鑫发把手里的驳壳枪插到腰上，微微皱紧眉头说：“长官，我也想跟你去打鬼子，就是有点放不下家。屋里有老婆孩子拖累。”

秦崇文摇摇头说：“老哥，国将不在，何以为家？不急，你想想，想明白了带弟兄们去找我，先帮着这位宪兵团的长官守住车站，守到天黑就成。天一黑你们就撤下来，行吗？”

上官鑫发肯定地点点头，豪气地回答：“这个请长官放心，兄弟们不接到撤退命令，就是死也会战死在阵地上！”

秦崇文拍拍他肩头赞许着。“好样的，是条汉子！”

秦崇文带着188旅的弟兄们，离开了闸北火车站去了真如，那里是188旅的旅部所在地。他刚走进设在一间民房里的旅部，188旅的旅长方东奎、副旅长赵长江、参谋长叶顺飞就一起叫起来。

“师长，您可是来了。再不回来蔡长官非把我们军法从事。”

秦崇文顺手拍了一下裤腿上的硝尘，乐呵呵地说：“有这么严重吗？”

方东奎夸张地用右手比画着。“怎么不严重？蔡将军打电话到师部，参谋长说您不听劝阻带人去闸北火车站了。他老人家的电话马上打到这里，要我们无论如何要确保您的安全，要是您有个差池，就拿我们军法从事。电话一共来了三次，要不是前线战事太紧，我们三个都钉在阵地上抽不出来，早就亲自去闸北接您了。”

秦崇文轻描淡写地回答：“我这不是回来了？守闸北的一个连也带回来了，阵地交给宪兵6团了。不过只能守到天黑，小 日本火力太猛，还有坦克，死守下去伤亡太大。你们这里怎么样？”

赵长江摇摇头说：“打得够猛，小鬼子家伙比咱们的先进。弟兄们都在拼命，阵地反反复复，丢了有夺回来，现在都还在手里，就是伤亡太大了。33团打光了一多半，32团损失了一个营，就是31团好一点，建制基本是全的。全旅连营以上的军官伤亡过半，情况不好。”

秦崇文皱着眉头，说：“把阵地收缩一下吧，天黑以后撤下去。”

正在这时候，电话响了，是38师师部打过来的，秦崇文拿起电话就听见朱迪孙大声说：“师长，你没事吧？”

秦崇文笑着骂道：“你小子，盼老子有事？”

朱迪孙赔着笑说：“瞧您说的？您有事，蔡将军还能饶了我？师长，蔡将军指示，守到天黑撤出阵地向青浦方向集结。”

“不打了？”

“也不是，蔡将军说，咱们十九路军在沪海地区只有一个38师，不能和小鬼子死磕。据情报部门上报，小鬼子正在不断增兵。蔡将军让咱们退到青浦休整一下，咱们军其他旅和新6军正在兼程赶来参战。还有，老介命令附近的中央军，接受蔡将军指挥协同作战，空军和海军也会有配合动作。”

秦崇文朗声大，说：“好，干个痛快！出出这个口鸟气！”

十九路军在沪海的英勇抗敌，大大激发了全国人民的抗倭热情，各路军队也纷纷向中央请缨，华夏人民的抗战士气大涨。沪海各界市民也纷纷自发加入了各种抗倭救亡运动。市民们不仅加入了救护伤员，运送弹药，向阵地上送水，送饭等活动，还在全市范围开展起轰轰烈烈的抵制日货的运动。人们将大量日货扔到大街上焚烧，或者丢进黄浦江，用这种方式表现这对日本侵略的强烈不满。

抵制日货的行动如燎原烈火，迅速向全国蔓延。伴随着对日货抵制，日商、日厂的华工，也纷纷开始罢工来表示自己的抗倭态度。

这股巨大的抗倭风暴，终于吹醒了青莲镇似乎还在沉睡的人们。

把消息带到青莲镇的，是言府的少爷言龙生。言龙生在杭城读书，“一二八”发生后，原来是打算绕道青莲，然后去沪海参加抗战。回到这里以后，却发现自己的家乡在如此动荡的局势下，依旧无动于衷地，就像一潭平静的死水。言龙生在读书时已经接触到了进步思想，他决心要在自己的家乡掀起一场抗倭风暴。言龙生想好了一套办法，先在自己书房里写好了一大批的标语和传单，然后把小顺子和阿福叫来布置了一番。两个半大小子对这种事情自然是特别有兴趣，觉得就是一场游戏。两个人拿着锣鼓，带好少爷写的传单、标语，跑到街上找来一群小伙伴，开始满大街散发传单、贴标语，还又敲锣又打鼓，还扯着嗓子喊着言龙生教给他们的话。

“乡亲们，小 日本占领了东北，又把战火烧到沪海了。大家都去城隍庙前面的大戏台，听言少爷说说一二八抗战的事儿。”

青莲镇本就不大，这么一闹腾立刻就是满城风雨，人人都知道了这么回事。言府在镇上又是赫赫有名的大户，十八太公言善德在镇上有很高的威望。现在听说他的孙子要抛头露面在戏台上演讲都非常好奇，又加上演讲的内容是关于“一二八”的事儿，乡亲们便一传二，二传三，拉家带口涌向了城隍庙。城隍庙的位置是青莲镇的中心，就在一座横跨浔溪的泰安桥堍。贴着浔溪是青莲镇最热闹的泰安街，城隍庙在街南面朝着泰安桥。泰安桥桥堍贴着浔溪盖了一座戏楼，戏楼的一半就临空架在浔溪上面，另外一半架在岸上。这样的建筑是南方临河常见的一种吊脚楼，主要还是利用地势因地制宜减少占地，慢慢形成了水乡的一道别致的风景。青莲镇的这座戏台，就是十八太公言善德的爷爷修造给镇上百姓的，也算是一件善事。老百姓习惯把这座戏楼叫做“言家戏台”。这是一座雕花木的结构，用的还是黄花梨木。江南多雨水，木质结构的戏台，不用上好的材料，很难保证经得住岁岁年年的风吹雨打。黄花梨木再加上大漆，让这座戏台已经站在浔溪旁边足足半个世纪了，可是它依然保存得很完好。

“言家戏台”前面的空场上站满了青莲镇的乡亲们，他们充满好奇地盯着戏台上。今天这戏台上可不是言府请来的戏台子，而是言府的少爷言龙生，要在上面唱一出宣传抗倭的独角大戏。言龙生和前几年不同了，他在杭城已经多次和同学们上街演讲，算是有了不少的经验，这次又是自己的家乡，下面都是熟悉的乡亲们，所以一点都不怯场。言龙生看看下面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就大大方方走到了戏台沿口，面对下面的乡亲们做起演讲。

言龙生的演讲博得了一阵阵掌声，人群中不断响起配合他演讲的口号声。

“打倒 日本帝国主义！”

“小鬼子从华夏滚出去！”

“驱除鞑虏，还我中华！”

“还我东三省！不做亡国奴！”

“抗议 日军在沪海制造事变！”

“声援十九路军，坚决抗倭！”

“抵制日货，抵制 日本的经济侵略！”

带头喊口号的是阿福、顺子，还有他们发动的伙伴。可很快就得到了乡亲们的呼应与认可，尤其是青莲中学的师生们。青莲中学是言龙生的母校。他本来应该在这里完成自己中学的学业，因为受了二叔言紫书的影响和建议，爷爷和父亲才决定把他送到了省城去，希望可以让言家子孙多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言龙生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大大出乎青莲中学师生们的预料，却也令大家又一次对言龙生刮目相看。言龙生充满激情的演讲，更是让这些有知识的年轻人很快产生了共鸣，昔日的校友成了今天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言龙生演讲完以后，这些学友还是意犹未尽地围着言龙生讨论，直到顺子挤进人群，指着看戏台西北角的时候，言龙生才发现空荡荡的广场上，只剩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言龙生稍一迟疑就知道是谁了，他笑着和围住自己的学友们打了个招呼，学友们逐渐散去。言龙生跳下戏台朝着站在那里的小姑娘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