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炒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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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番茄的特殊喜爱的习惯来源于父亲。

      父亲年轻时在中印边境的青藏高原保家卫国,足足有八年时间。

      小时候,父亲给我们讲部队的生活,在那个"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方,肉没少吃,独缺蔬菜,每当供给配送车到,番茄极受欢迎。蕃茄富含丰富的营养,酸甜的滋味开胃下饭,在部队里算是高级蔬菜。

      电影《芳华》里穗子吃西红柿的镜头被网友评为最美镜头,据说反映了那个年代的朴素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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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父亲退伍转业到地方,把他喜爱吃番茄的习惯带到家里。

      那时水果少,夏天的早晨,父亲会到早市从老乡那里买回一篮子的番茄,他常常引以为傲,说今天买到了高级的西红柿,然后鼓励我们当水果吃。那番茄的色泽不是桔色的热辣红色,而是带着粉色朝霞一般的润泽红色,撕开来,皮下有一层亮晶晶的细腻的颗粒,甜而多汁,自然成熟,软硬适中。

    读小学时,我嘴唇经常会在夏天的早晨莫名其妙的肿起来,好丑,好痛苦。每天上学路上,我就拿一只大大的番茄边走边啃,开始是遮挡一下,结果发现吃番茄竟然能消肿,于是每天主动向父亲讨要番茄吃,看到我这么喜欢吃,他很高兴。     

      父亲爱下厨,他干活干净利索,三下五除二,一顿饭就烧好了。记忆中他能把豆腐干切得象细丝,饺子皮擀得又薄又韧,棕子包得有棱有角。

      但他最爱小炒,鸡蛋自然是百搭,木须炒蛋,黄花菜炒蛋,黄瓜炒蛋、蕃茄炒蛋……各种炒蛋,又省时间,又有营养,在他手里那是炉火纯青。但我最爱番茄炒蛋,百吃不厌。

      有一回有个在天津工作的朋友回家探亲,她家小女儿吃饭总是挑剔,鸡鸭鱼肉都不要吃。朋友说只要有番茄炒蛋她就会好好吃饭,果不其然。我心里叹息,啊,我当年也这样痴迷蕃茄炒蛋。烧久一点,越酸越入味越喜欢。

      第一份工作,遇到同办公室的松,印象最深的一次交集竟然是番茄炒蛋。

    那时松真的眉目如星,才华洋溢。但他年少时父母离异,偶尔讲到家事,就痛苦的眉毛打结,目光黯淡下来。那时他已有一些症兆,但大家都以为是原生家庭缺少爱的原因,师傅常说,松只要成家就好了。

      有一次,他来还书,我留他吃晚饭一一很简单,番茄炒蛋捞面。

      他是湖南人,嗜辣,看到番茄炒蛋,他皱了皱眉头,有痛苦的表情,勉强咽下几口,终于把碗挪到一边说,算了,我吃不惯。

    而我已是一碗下肚,很诧异的看着他。

      他苦笑无话,表情痛苦的打结。

      第二天,师傅说他病了。

      后来,我回浙江,番茄炒蛋吃得少了。女儿不喜欢吃番茄。

      又后来,偶然听说松结婚生子,儿子特别漂亮可爱,老婆是他家里在湖南那边的一个妹子。

      再后来,听说他犯病了,彻底疯掉了。

      想起一道菜,虽然普通,却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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