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才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喝着一平临走前泡好的茶水,享受彩色大电视带给自己的快乐。如果现在你问他啥是世上最快乐的事,你他肯定会告诉你,像现在这样就是。这和之前在家里跟着孩子们一起观看那台14吋的黑白小电视,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他肚子也有点儿饿了,于是就走到厨房里,把夏雨给他预备好的饭菜,直接端到了饭桌上,简单扒拉了两口。正常情况下,老年人吃剩菜、剩饭不好,但对于王永才来说,凉菜凉饭根本就不算事儿。农忙时谁家顾得上顿顿做饭啊,不也是热一顿冷一顿、饥一顿饱一顿的吃嘛。再说了,现在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不他刚来嘛,对煤气灶还不太熟悉,他用孩子们也不放心,等以后他学会了,自己把饭菜热一下就行了。吃完了喝点热水,这顿饭就算完事儿了。
吃饱喝足王永才又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一看表快下午两点了。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啊,如果到的早了,自己就在维修中心旁边找个地方坐会儿。于是关掉电视,穿好衣服,临走前又到卫生间,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感觉对自己满意了,他这才锁上门,下了楼走出小区,慢慢向车站走去。
要不是因为要去儿子原来的公司上班,他才不会那么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呢。夏雨这两天一直跟他强调,平时在维修中心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别给儿子丢人了。就因为他平时在家不注意,冯秀珍没少因为这事儿和他吵吵。老伴儿以前总在他耳边说,“儿子要娶媳妇儿,闺女要出嫁,你这当爹的平时注意点儿衣着,要么人家会说我没把你们伺候好,也影响孩子们的婚嫁啊”。她说一下他就改一下,不说两天又恢复原样,你说冯秀珍能不和他生气嘛?“这衣服我不从你身上扒,你都不知道脱下来洗一洗”。“这又不是多脏,洗啥洗啊,瞎耽误功夫”。“老天爷啊,这还不脏啊,你看这上面的汗碱,都快能晒出盐来了”。你看这老两口,都一起过了大半辈子了,一张口如果不吵吵两句,就好像不会说话一样。王永才觉着,自己就是一个老农民,还用注意什么形象不形象的,能把地种好就行了。而冯秀珍就和他完全不一样,看待自己和家里人的形象、名声,就像孔雀对待自己的羽毛一样,爱惜的不得了。这两口子能过一辈子,也真的是不容易啊。不过从孩子们的观点来看,冯秀珍平时处于强势地位,王永才是能忍就忍、能让就让,做出的牺牲较多。但在关键时候,他却很坚持自己的观点和做法,不管冯秀珍怎么闹都没用。
这次再去维修中心,王永才对乘车、换车已经熟悉了很多,所以很顺利的就到达了地方。到那儿的时候,也就刚过四点。他记着大儿子跟自己说的,四点半左右再过去,于是就在车站旁边的一个公共操场上坐了一会儿。看着快到四点半了,才起身向维修中心走去。
这个点儿大家基本都准备收拾下班了,手上没有着急活儿的话,喝茶的喝茶,聊天儿的聊天儿,到点儿该撤的就撤了。王永才一到那儿,邱飞宇就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这是新来的王大爷,负责晚上咱们这儿的值班,以后大家多关照啊”。他没有跟大家说王永才是王睿奇的父亲,也是怕大家知道后,他心里会不舒服。
介绍完之后,他又偷偷把王永才拉到一边,跟他说以后和这儿的人聊天儿时,尽量不要提起他跟王睿奇的同学关系,怕别人有误会。王永才的嘴也算比较严,在此期间,基本没有说漏嘴过。不过有一次和一个关系不错的工程师私下聊天儿时,也不知怎么的说出了王睿奇是他儿子,说过之后他觉着不妥,特意跟人家说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出几天大家就都知道了。王睿奇倒还无所谓,知道就知道吧,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再说自己现在贝斯特那边上班,平时和以前的同事也见不着面。不过自从知道他们的关系后,有些人就开始和他开玩笑,“大爷,你家王睿奇做过大生意,他可有钱啊,你在北京可不用给他省”。“他有什么钱啊,现在不是和你们一样,又去上班了”。“那可不一样,他这是又来体验生活来了,我们可是养家糊口”。不管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们这种说法,总是让王永才心里很受用,觉着这儿子给自己长脸了,至少是没丢人。
其实邱飞宇对王睿奇这么照顾,别人就一直很好奇,只不过维修中心没什么人知道他俩到底什么关系。直到他离开这儿之后,偶然的机会和之前的同事一起吃饭,才说破了这层关系,他们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