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姑娘们——大晴篇

大晴说她跟小花的缘分是上辈子带下来的然后不接受反驳,我说甭管揣了几生几世桃花,还不是分了?大晴苦笑了一下把杯子里的酒干了,说:谁他妈说不是呢。

那是一个大晴天,大晴接到某企业市场部的电话,说有业务想要跟她们公司合作,希望派人过去谈一谈。这家企业在当地挺出名,大晴公司几年前就想跟他们合作,但当时是被拒了,这次竟然自己找上门来,大晴觉得这次是走狗屎运了,对得起昨晚在公园踩到犬翔的那对新买的miu miu。

约好一个时间大晴就带着同事胖虎前去,准时到了那家公司,前台给市场部经理挂了个内线,说让他们等一等,经理在老总办公室汇报工作还没完。大晴他们就在会客厅找了个座,没过两分钟前台妹妹又过来喊人,说他们老总也有兴趣听听他们公司的方案,本来约在部门见的会议直接升级到总经理办公室,大晴有点方,本想着是来清小怪的,这下就得直接打boss。胖虎说没事,发挥你的强项可劲忽悠,你行的。说着就被前台妹妹带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大晴一直以为这么大的企业,老总肯定得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然而一推开门进去,大晴看见太师椅上坐着的,竟然是个眼瞅着不到30的花美男......跟偶像剧里演的一样一样的,小花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大晴感到整个人都炸了,一般形容一见钟情的感觉是什么电击、心脏漏了一拍......都弱爆了,大晴的感觉是:五雷轰顶,然后脑袋上升起一朵蘑菇云,云里面大晴渣都不剩。

花总皮肤非常白,很瘦,五官非常漂亮。为啥用漂亮这词儿呢,因为大晴说小花有点男生女相。在整个交谈过程中,都是大晴跟市场部经理你来我往,小花基本上没说话,只托着下巴认真听着。直到会议结束,大晴忽悠得挺到位,对方表现出很想合作的意思,大晴趁机要了小花名片。刚走出小花公司的大门,大晴迅速紫薇扶额,一手搭着胖虎的肩膀,胖虎说咋啦?你又饿了?大晴说我有点晕,你不觉得花总太帅了吗?胖虎嗤之以鼻说有啥好看的啊?小白脸一个,娘们唧唧的!你丫别特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不丢人?

但那天之后,大晴也没再接触过小花,她说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小花有什么后续,说到这大晴又给自己倒满了酒说:“所以啊,你说这他妈不是上辈子带的缘分是啥?”我会意地举起杯子:“即使是那也是孽缘,来,你干了我随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家公司开始合作,但大晴联系的都是相关部门,小花那个级别的都是天上的神仙,大晴就算踩在胖虎肩膀上踮起脚都够不到,所以她也就日渐把小花忘了。大晴家楼下有一间酒吧,她在公司唯一聊得来的朋友就只有胖虎,但丫属猫只在白天活动,太阳一落山就要回家,保温杯冲枸杞茶泡脚睡老人觉。大晴经常会溜达到那个酒吧坐坐,叫几瓶啤酒,听听歌,微醺了就回家睡觉。

有天晚上大晴又睡不着了,一看表半夜快12点,她穿个短裤踢个人字拖就去了那间酒吧,叫几瓶啤酒跟年轻的酒保们聊天。这间酒吧一向客人不多,来的基本上都是熟客,大晴不小心瞟到角落一桌客人,猛然发现有一个似曾相识的侧脸。她有点懵,因为像那人的身份,应该出现在什么大富豪、天上人间、黄金海岸这种夜总会才对呀!大晴一拍桌勇猛地朝那桌走去,站在跟前她才确认不是酒醉迷人眼。当时小花在低头玩手机,大晴拍了一下他肩膀,他抬起头,大晴说:花先生,是你?还记得我伐?我是大晴啊!小花愣了一下说:大小姐?你怎么也在这?

可不咋地,大晴也想知道为什么我在这?为什么你在这?为什么我俩都在这?后来大晴厚着脸皮把买来的酒都抱到小花那桌,不管小花身边那伙人同意不同意,她削尖脑袋硬挤到小花旁边坐下。要是大晴的眼神是传说中的目光如炬,小花那晚肯定被她盯到玉石俱焚,连渣都不剩。

一巡巡热烈的觥筹交错之后,小花把私人手机号给了大晴,说名片上印的那个是工作号,下了班就会关机的那种。大晴悄悄把小花拉到沙发最角落,说:花先生,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小花说可以,她酝酿了一下:请问您是不是gay?这个疑问从第一次见小花就存在了,胖虎的猜测在大晴脑子里挥之不去,说什么长成那样娘们唧唧的通常都是gay没跑儿。小花脑门浮起三条黑线:我喜欢女生的。压在大晴三叉神经上的大山终于撤除,她一激动没忍住丧尽天良的把小花亲了一下。

大晴对我说:你知道吗?什么一吻定情,那都是骗狗的。我一拍桌子举起手:服务员,麻烦再来三瓶!

小花是大晴绞尽脑汁都整不明白咋下手的类型。条件清清楚楚摆在那里她也不瞎,人家花总什么风什么浪什么姑娘没见过不是,物质上要啥有啥,对于那种干啥啥都顺要啥啥不缺的人,大晴这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姑娘真的是老鼠拉龟无从下手。她每次跟小花发消息都是先假惺惺聊一下公事,完了就有一搭没一搭的。

当然,大晴肯定是不蠢的,一早就先问了他有没女朋友,小花也很上杆子给了世界上所有渣男都一样的答案:没有!哟西!这个答案早在她预料之中,她暗戳戳的想:你丫那是没有“固定”女朋友吧......

聊到这儿,大晴眼睛里Bling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来,教你个套路,要是你问一个感兴趣的男人有没女朋友然后他说没有的时候,百分之七八十几率能撩到手,嘘,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当时她已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也要杀进小花的后宫,套路都能出一本书,什么先下毒弄死阿大阿二阿三,然后挑拨离间阿四阿五阿六让她们挥刀互砍,再买凶杀掉阿八阿九阿十......最后自己以十三姨的身份登上东宫之位!我惊悚的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多谢女侠不杀之恩,好在我从不跟你抢男人。

有天晚上,小花给大晴发消息,说今晚几点几点会去他们遇见的那间酒吧,小花问:你去吗?大晴敷着面膜从床上跳起来,差点把屋顶掀了,我去,手脚筋被断了都去,怎么可能不去!

然而大晴跟小花汇合的时候,小花已经喝多了,刚从饭局上下来。这是第二场,她有点担心所以没咋喝酒,光盯着小花以防他喝太醉,一直待到人家打烊,大晴费了好大劲才给他拽出来,小花迷迷糊糊的还要喝,她一松手说来,你走个直线我see see,小花左脚绊右脚麻花腿走了几步就撞墙了。大晴跟了上去,心想:让我追到你就嘿嘿嘿!

喝醉酒的人死沉死沉的,小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整个挂在她身上,好不容易截到了车,大晴马景涛式摇肩膀,他才醒了片刻说了地址,她气急败坏的指着不省人事的小花说:WCNM你家住四十几楼,你咋不上天啊?

在电梯里大晴胳膊都得抻着小花的腋窝,因为一松手就肯定得倒。到了四十几楼她的双臂也是废了,膝盖都用上了想把小花顶出电梯,然而这时电梯门颤抖着要关了,急中生智(丧尽天良)的大晴把半个小花递出去,电梯门夹了一下小花的头又开了,这才把人拖出来。

彼时,大晴也快精尽人亡了,她在小花兜里摸到了钥匙,打开了东宫之门!大晴说:打开门那一霎那?你猜我看见了啥?我说:女人?大晴摇摇头,我说:他妈?大晴说:比他妈更恐怖?我摸着木头说:难不成是他去世已久的奶奶?

大晴本来以为电梯已经够惊魂了,殊不知进了他家以后还有个更艰巨的挑战。小花的家是性冷淡风的装修,不是白就是灰,空旷得喊一下可能有回声那种,大厅那里横着一条旋转楼梯,小花的房间在楼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条楼梯左边靠墙右边真空,没有扶手!

大晴当场就懵逼了,这可咋整?两个人并排不够宽,硬挤的话,万一小花往一边倒她也得给他拽下去无敌风火轮的摔死。大晴一拍大腿,先把小花怼在第一级楼梯的墙上,她在后面推,然后一路把小花蹭上去。小花上了楼脸白得跟艺妓似的,看来土豪家这墙也不咋地咋还掉灰。房间里的床是日式的,在地上抠个坑床垫往里一放那种,大晴给他丢床上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也不支倒在小花旁边。

大晴说当时满脑子在想一个网上看到的道德选择题,就是烂醉的吴彦祖倒在床上,是选择a呢b呢c呢d呢还是e,选项记不清了,有个禽兽回复就是先a再b然后cd最后e!

她不想与狼为伍,但一看手机已经半夜三点多,一个女生那么晚在大街上应该很危险吧?她脑子里有两个小人一直在吵架,一个说:你是个好姑娘,但那么晚了还那么累那么困,留宿一晚也不为过呀。另一个小人说:好的!然后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因为穷所以要上班的大晴闹钟一响就起了,小花还在昏睡中,她摸摸小花的脸,就下楼坐车回住处洗漱上班去了。到中午快一两点的时候她收到小花的信儿,问昨晚是不是她送他回家的,大晴说是,小花说为啥他头那么疼?她怎么会老实到告诉他因为先撞墙然后再被电梯门夹最后蹭墙呢?她说:那是因为你昨晚醉的走不动路,我拖着你的脚踝把你拽回家的。

小花沉默了很久,最后回了一句:你下次别喝醉啊姑娘。我抢过大晴手里的酒杯:您可别喝醉啊姑娘,我可拽不动你。大晴目露凶光的说:不劳烦,我车尾箱自备轮椅。

送小花回家后的那个周末,小花主动约大晴吃饭,大晴心花怒放,这果然是老天有眼好人有好报啊。小花说7点X酒店的X餐厅。大晴小心脏咯噔一下,X酒店里面的餐厅可都不是啥损sǎi,立马百度,日,西餐厅......

说起西餐大晴有个不那么愉快的经历,从前有一天,她跟朋友们在一普通自助餐厅聚餐,大晴在锯一块巨硬的牛肋骨,结果呯的一声巨响,天生神力把盘子锯成两半,同桌小伙伴们集体懵逼并伴随着浓重的童年阴影,从此再没人邀约过大晴吃西餐。

她暗戳戳的想,怪不得那么主动约我吃饭,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小花特么是要整我吧!

到了周五她还是找了个借口早退回住处洗头,小花在大晴心里已光荣达到了见面之前先洗头的级别,她花了三个小时倒饬,照得镜子都说:快别他妈问了,全世界你最美再问自杀!

X酒店有棵有名的树,他们约在树下等,虽然天然路痴的大晴早有先见之明进门问前台要了地图,但还是绕晕了,正万念俱灰之际,小花电话来了,问在哪呢?大晴把身边的服饰店报了一遍,小花说你别动,我来找你!然后她就乖乖等着小花过来,

大晴说:你知道么?看见小花朝我走来那一刻,老娘感觉自己是一个失物招领处的包裹等着主人来认领。小花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包裹,无奈地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迷路。

大晴说:妈的当年霸道总裁文看多了,他分明是在骂我蠢,但我却曲解成bling bling的爱意。我赶紧说:嗨!那咱以后看武侠,看谁都像不怀好意。

跟着小花这人肉gps后面进了餐厅,小花问大晴喜欢吃啥,她说都行我不挑食你点就好。好吧,其实是那个menu太乱看得她眼晕,光是个头盘沙拉配的芝士名字就一大堆,她也搞不懂。

小花点了一份沙拉,一份牛排,两碗汤,一份意粉,最后甜点是送的。小花还点了一瓶红酒,氛围那是相当好,唯一让大晴觉得不自在就是太安静了,每一桌的客人都好像搭台的,互不认识自己吃自己的,连小花点菜的时候跟服务经理说话都有点交头结耳的意思,莫不是要御厨在菜里下春药毒害本宫?她暗想。

前面几道菜都还好,牛排一上来大晴就开始瑟瑟发抖,服务生给上了两把刀,是一人两把,这是怕盘子切不烂的节奏么。她暗搓搓敲了一下这盘子,感觉比之前锯烂的那个薄一倍,小花看她迟迟不提刀,问咋啦?不爱吃牛肉?大晴说不是,我最喜欢吃牛肉了,这是五成熟的吧?我晕血。小花噗呲一声笑出来,把牛排端到自己面前切成丁儿,然后再摆到桌子中间。

大晴又看见bling bling的爱意了,这尼玛哪是牛排啊?分明是黯然销魂煲仔饭,她眼含热泪把餐桌扫得渣都不剩。

后来他俩就在一起了,大晴问小花是不是第一次吃饭就看上她了,小花一想就笑得花枝乱颤,她一脸萌比问笑点在哪里?小花说:以前我交往过的姑娘我都请过她们去那家吃西餐,人家都是食物放一边,不停怼我酒,一餐起码的就得开两瓶。那小心机岗岗的,都恨不得赶紧把我灌醉了然后为所欲为,就你这小娘们,你特么真的是去吃饭的!

有次小花在外地出差,大晴休假在小花那睡觉,突然听见楼下有声音。她隔门听了一会,急吼吼给小花打电话问是不是你妈家的保姆来送汤?小花说:不能够吧,今天又不是礼拜二,难道是我妈来了?大晴惊悚的问:那咋整?你妈不会上来敲门吧?小花使坏说:那可不好说!她说:完了!你妈会不会掏出一张支票说,这X百万你拿走,请你离开我儿子!小花说:X百万?那不能够,我妈那么抠,她宁可说儿子给你,请你们净身出户私奔去吧!

大晴一拍胸口说:没事!我养你。小花:就你挣那点连我的车都养不起,还是我养你吧!她:就你那小胳膊细腿的,桶装水你送得动伐?小花:老子靠脸吃饭的,再不济还可以卖菊花!她:你看你暴露了吧?以前问你是不是gay你还说不是!你特么是双?小花:卖菊花只是多条路子拓宽客户群,要不然咋养你?你又吃得不少!

然后又说到第一次吃西餐的事,小花说你啊就是在马斯洛需求里面最下层的,别的姑娘都比你高几层,大晴说行行行,您就是那最高层的super hero,装逼侠。

我问她:如果当时他妈真的给你X百万要你离开她儿子,你要吗?大晴说:废话当然要,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大晴说热恋期的情侣都会很冲动的想干一件事,我说:生孩子?她说:不!养宠物!小花说他哥养了三只狗,很漂亮,等他哥去旅行的时候咱去看狗,啥时生了就跟他哥要一只。大晴说好,但是小花忘了告诉她,他哥家养的是三只大金毛,大晴也忘了告诉他自己喜欢的是小型犬。

一个月黑风高花哥不在的晚上他俩鬼鬼祟祟的溜过去,花哥家的犬舍雄霸了半个阳台,里面还装了冷暖湿度器,小花摁了一下柱子上的电门,狗豪宅自动打开了,冲在最前面的叫Bosco,也是体型最大最漂亮的,大晴其实有点吓到,但是抹不开面子,怕被小花嘲讽她胆小,所以她还是蹲在地上佯装母爱泛滥般伸开双臂想要泳抱Bosco。

结果那家伙太热情抻着两只熊掌就把大晴摁倒在地上,她往后一倒后脑勺狠狠磕在花基上,瞬间被三只金毛的口水淹没,分不清是谁的狗爪子争前恐后的在她胸口上踩来踩去,小花在旁边笑得捂着肚子。直到大晴跟贞子一样披头散发从狼群里爬出来,小花才上来扶一把。她刚想掐他突然感觉后脑勺有点凉凉,一摸妈的出血了,小花这才慌了神把她送到最近的医院。

医生问咋弄的,大晴狠狠瞪了小花一眼说是被狗推的,医生面色复杂的看了小花一眼说:那这狗挺厉害的......然鹅医生的脸上明明挂着你是被家暴了还给老公面子的神情,小花的小白脸噌的红了。

大晴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仇肯定得报回来。有一天晚上小花去应酬被抬回来,她一边贱兮兮地给他擦脸一边动歪脑筋怎么整他,最后她用油性的彩色笔在他肚脐上画了一朵巴掌大的七色花。

第二天小花早例会急急忙忙就顶着宿醉回公司了,那天刚好是七夕,傍晚他下班前给大晴打电话说忙了一天,没时间去买礼物了。大晴说送朵花就行,小花说这个点了花也没得卖了吧?她说有的,他说哪里?她说你撩开衬衫看看你的肚子,然后隔了几秒钟小花在电话里吼道:我¥@+*......

那晚回家大晴差点给小花揍得屁股开花,他洗了两天才彻底洗掉。大晴说:其实用卸妆油一抹就掉了,但是我肯定不会告诉他的,美男计都不招!我说那你现在还想养狗吗?大晴说养什么狗,张晓晗不是说过吗?爱他们的时候我们像条狗。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听大晴说小花的故事,我跟大晴不经常见面,但一见面就肯定会喝到交代服务员一看情况不对就打120那么醉。每次酒过三巡她都会说起小花,只有说起小花的时候她眼里才会有紫霞看着至尊宝那种眼神,这时的大晴特别美,所以每次我都当头一回听一样给她捧哏。

大晴说这个城市那么小,分开这些年只要外出,连下楼扔个垃圾都打扮得跟去领金马奖似的,就怕油头垢面的偶遇前男友,结果你猜这么着?压根儿没相遇过。

我说那你现在还想找他吗?大晴惊悚的说:不了不了,谈恋爱老娘也算是老司机了,以前谈过的那些,就算是出车祸也是小刮小碰,3000块年保车险内能赔上的;跟小花这次是碾着人了,全副身家赔到他挂。她仰头喝干了手上的酒,叹了口气说:张嘉佳说得真好,真希望下一场刀子雨,把赖在心里不走的人剁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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