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的方式就像天际的烟花,当烟雨飘落时划出炫美的轨迹,再华美却只有一瞬间,风一吹,就散了,而生活就是生活,浪漫和激情永远不可以支撑爱情一辈子,还是在平平淡淡中相爱更加适合自己。
前两天在知乎看到一个话题:有没有一瞬间你被父母的爱情震撼到了?
我曾在朋友圈发过一条控诉父母对我这个单身狗的虐待:现在的小年轻秀恩爱都弱爆了,我爸妈撒起狗粮来才真的虐狗。
表面上我是在吐槽,实则向朋友炫耀爸爸妈妈神仙眷侣般的爱情。
爸爸妈妈是通过相亲认识就结婚的,相亲也只是见了一面,只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是自己的结婚对象,连相识都算不上,不像现在的人有一个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现在的人就算闪婚也有个十来天相处,那个时候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是父母给物色好一起过日子的人,结婚前见个面算是认识认识。
他们算是先结婚后恋爱的,虽然结婚前只是见过面,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爱情该有的模样。
我很爱听老妈讲她跟老爸年轻时候的故事,听他们那个年代特有的爱情模样。
听老妈讲,爸爸刚刚跟他结婚的那时候,高高瘦瘦,不像现在浑身是肉,干瘪样子很是让人心疼。妈妈刚嫁给爸爸的时候,街坊邻居都爱拿爸妈的身材开玩笑,说两个爸爸才跟妈妈的一个人差不多。
年轻时候的爸爸身材干瘪、清瘦的脸轮廓分明,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高高的颧骨把脸上那双本来就雕刻得比较深的眼睛显得更加凹进去,大小刚好的有点高挺的鼻子,两颊都凹进去了没有一点肉,额头上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剑眉。
妈妈则相反五官比较扁平,身材丰腴,脸上有点婴儿肥。有一头乌黑油亮的短发,脸上还未褪去的稚气,眼睛可能因为内双的原因显得有点呆呆的,短小的下吧让她看起来更加稚嫩。
这是我从爸妈的结婚照上认识到年轻的他们,结婚照上的爸爸眼神坚定而有神,而妈妈好像比较害羞,一张呆呆的脸好似充满对身边这个男人以及未来的好奇与迷惑。
或许我们小时候都受到过爸妈差不多的刁难:爸爸妈妈吵架打架时,你们会帮谁?如果爸妈离婚了,你们要选择跟谁?
妈妈似乎对于这种游戏乐此不疲,从我记事开始一直到上了初中,妈妈都会隔一段时间问我这些吓人的问题。小的时候,听到这种问题的时候,我都会以为爸爸妈妈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特别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失去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变成一个被其他小朋友欺负笑话的孩子。
那时候的我总是傻傻地问妈妈:他们怎么了?可不可以不要离婚?虽然妈妈没有用那种严肃认真的语气,相反,她总是笑着问我会选择谁。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是如此天真,对于成年人的世界一窍不通,不懂他们什么时候是认真,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他们说的话都会认真听进去,好像他们说的东西就一定是有的、真的会发生。
后来我上了五六年级的时候,大概明白了妈妈的套路,就不再上她的当。妈妈问我的时候,我就表现得毫不在乎、一脸不屑的说你们谁有钱我就跟谁,然后嬉皮笑脸的看着妈妈。我的法子果然奏效了,后来妈妈就很少跟我提这些,到了高中之后妈妈好像已经完完全全忘了这个游戏,再也没见她跟我们玩过了。
从小到大经常听妈妈讲爸爸年轻时候的故事,跟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讲,不厌其烦。每每跟我们讲爸爸的年轻的故事,妈妈平时看起来呆呆的双目立马变得炯炯有神,两只眼睛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眼里满满的崇拜与爱慕。
“以前年轻的时候跟你爸出去,你爸都爱往书店跑,然后从书店抱一摞高高的书回家。别看你爸初中没毕业,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他自己年轻时候的勤奋好学,你爸就亏在没学历,不然你爸肯定比外面那些人都厉害。”
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的盖世英雄,没有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她,也没有骑白马、敲锣打鼓抬着轿子接她过门,更加没有现在轿车长队风风光光迎娶她进门。或许她也做过类似的紫霞仙子、白雪公主、灰姑娘的梦,她的爱情故事也没有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她所拥有的只是与一个普通男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似水流年合伙过日子的桃花源般的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
我还记得以前有女人打电话来家里跟妈妈要爸爸的手机号码,妈妈也大大方方地给了对方。那段时间村里也出现了好几个跟爸爸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因为有了点钱,就在外面包二奶,最后生下私生子。我对于妈妈的大方不是很理解,就会问妈妈干嘛把电话给那些人,要是爸爸跟那些坏女人跑了怎么办?妈妈就会笑着对我说:“要是你爸找了其他女人,我就跟他离婚,反正离了他我又不是不能过了。”
然而,妈妈后来跟我谈起那段日子,她很坦诚地跟我说,其实那个时候她也很担心爸爸跟其他男人一样。村里那几个家庭因为男人的出轨,女人又碍于孩子跟乡里乡亲的流言蜚语,默默忍受着男人的背叛。她说:“要是我跟你爸真离婚了,你们可咋办?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办法,只能赌一把。”
爸爸没有辜负妈妈的信任,妈妈也赌赢了生活对她的威胁。
有时候妈妈会跟爸爸抱怨说:“跟你这么多年,我都没有享过清福。”
爸爸就宠溺地说:“傻啊你,你想出去走走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明天我带你去转转。”
隔天爸爸就会带妈妈去一些旅游景点走走,满足妈妈的小愿望。
爸爸不是一个会制造浪漫的人,可是他对于妈妈提出的大大小小的要求一刻也没怠慢过。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妈妈在家里过的特别辛苦。奶奶是一个唯钱是命的人,除了钱她谁也不喜欢。奶奶的尖酸刻薄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那个时候,爷爷奶奶经常刁难妈妈跟婶婶,三天两头家里就会有一场大战。家里被搞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家里的衣橱、锅碗瓢盆都被爷爷奶奶砸过,爸爸不在家,妈妈很无助,经常抱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哭。妈妈也有过轻生的念头,但是最后都打消了。
她说:“要不是想到你爸没了我一个人会很艰苦,有什么事都没人商量,我早就死了,你爸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爸爸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信仰,爸爸为她撑起一片天,妈妈为爸爸忍受着生活对她的百般刁难。
最沉重的负担压得我们崩塌了,沉没了,将我们钉在地上。可是在每一个时代的爱情诗篇里,女人总渴望压在男人的身躯之下。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越趋近真切和实在。
“你爸的脾气特别好,每次我唠叨他的时候,他都不理我,要不跟我嬉皮笑脸,要不就躲外面去,等我气消了再跟我说话。”
这是妈妈近几年经常在我们面前夸我爸的另一种方式。
我记得去年说社保要改政策的时候,村里的人疯了似的拿出自己的积蓄往社保局里跑,那场景就跟超市打折一样。有人打电话跟远在广州的妈妈说这件事,让妈妈也赶紧回家办社保,还说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要抓紧办。
一开始妈妈并不敢跟爸爸提这事,但是她平时在家一起打牌聊天的好姐妹一个劲鼓吹以后就不能买社保,买了社保是给自己的老年生活有个保障,以后也能减轻儿女的负担。而且,我还听妈妈说现在的找对象不单止是有房有车这么简单了,连老人有没有社保都成了相亲条件。
妈妈为了买社保那段时间就跟着了魔似的,小孩子一样时不时跟爸爸闹。爸爸心平气和地哄她“你以后还怕饿死啊?有我一份就肯定有你一份,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妈妈就是不死心,毕竟她那帮姐妹都有,凭什么她就不给买。
她不甘示弱地讲:“我不是担心你以后不给我饭吃,现在说是这么说,可以后指不定谁比谁命长。再说了,我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以后孩子也好成家立业,他们负担也比较轻松。”
爸爸实在拗不过妈妈,就答应了妈妈。
不知道怎么了村里面妈妈那个年纪的妇女这几年流行起穿金带银。她们那群人聚在一起就是跟大家炫耀她们的丈夫儿女又给她们买了什么手镯、耳环、戒指之类的,妈妈在家里就会有意无意地在爸爸面前提起这些。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没过几天,爸爸就给妈妈买了个手镯。虽然是银的,但是妈妈却高兴得跟个小孩子被大人赏了块糖一样。
我从学校回到家之后,妈妈特别开心地拉着我到她房间,还神神秘秘地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跟我炫耀:“你看,你爸给我买的。”
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妈妈当时幸福的模样,她欢喜得满脸飞霞,两只圆圆亮亮的眼睛,好像两盏小灯笼。
前段时间,妈妈在电话里跟我讲,她身体不舒服,爸爸带她去药店拿药,药店阿姨很是羡慕妈妈,说爸爸对她真好,一点小毛病就陪着她看病买药。
虽然没有看到妈妈跟我说这件事的神情,我也可以猜到妈妈当时肯定是一副沉浸在甜蜜幸福的小女人模样。
现在爸爸妈妈都年过半百,头上的白丝一年比一年多,脸上的皱纹数目也在逐年增长。他们的爱情历经生活的洗礼像陈年酒酿,更加醇厚,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