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注定

（一）

  离家后，月茗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房。网上找的房子，与陌生人合租。三室一厅的房子，一间住着两个年轻的女生，一间租客行踪不定，还未打照面，另一间房月茗独住。

  月茗房间的窗户朝南开着，往外看去一株银杏树挡在眼前，兀自生长，正好遮住小区对面的楼层。一阵风吹过，三两银杏树叶刮进房间，不管不顾地在木制地板上打滚儿。月茗身心愉悦地站在窗前，许久才关上窗纱。

  她缓缓坐在床沿，往后仰倒，透过层层被褥依稀闻到板床的陌生味道，她并不抗拒。她躺在床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接连不断的手机震动声惊醒。头脑有轻微的眩晕感，她拧开床头的台灯，拿起手机，消息来自434永远十八微信群。

  “今晚海潮乐队在市艺术中心有演出，我们等你。”

  海潮乐队，这名字挺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月茗穿上棕色高领套头毛衣，黑色牛仔长裤，裤腿挽起露出脚踝，脚上穿一双白色运动鞋，这样的穿着打扮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三四岁。月茗对着镜中的自己，嘴角上扬，有些小得意。

  她从出租屋出来，遁入无边的夜色中，初冬的夜晚来的早，适时才晚上七点。半小时后她赶到市艺术中心门口，远远就看到闺蜜们被晚风吹得瑟瑟发抖，手抱成一团。年轻的女孩们看到迎面而来的月茗，纷纷喜出望外。其中有个女孩加快步伐，跑到月茗跟前，紧紧将她抱住。女生们将月茗团团围住，一边打趣她重获自由，一边相互挽着胳膊朝艺术中心里面走去。

（二）

  来看表演的人熙熙攘攘，大多是年轻男女三两成群结伴而来。舞台上，年轻帅气的主唱唱着时下最流行的单曲；舞台下，听歌的人各怀心思。真正在听歌的没有几个人。舞台上音乐随意变换，歌曲接洽的自然而然，唱着没听过的曲子。身边人说是乐队自己普的新歌，歌未成形，只有曲子。一曲清淡的民谣，如诗一般缓缓道来，像是在诉说心事，末了和弦收尾。

  月茗畅游在音乐的世界，心情愉悦。舞台上的主唱和观众互动，工作人员给大家发便利贴纸条，要求观众们用一个词来表达对新歌的感受，说对的可以现场点歌。台下的观众们纷纷起哄，有女生发出尖叫声。艺术中心四周的霓虹灯照在这些年轻鲜活生命的脸上，华丽而迷蒙。

  主唱从众多花花绿绿的纸条中挑出一张，对着麦克风说道：“仅凭一词，我在你们之中找到了一位知音。”台下尖叫声如雷贯耳，主唱比着手势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他举起手中便利贴继续说道：“这位写‘心事’的朋友，你在哪里？”

  站在月茗旁边的闺蜜声音盖过嘈杂的人群，大家听到“在这里”几个字后，一致回头朝着声源望去，顺着女生们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到主唱所说的知音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人群中的起哄声更大了。月茗僵在原地，她的心因膨胀而饱满，又因羞赧而局促。她被闺蜜们从人群后推到台下第一排的位置。

  月茗抬头恰好对上主唱的目光，主唱虽赋有浪漫情怀，却也到底是年轻，他微微别开女生的对视，用手挡住鼻子以下部位，缓解起伏的情绪。定了定神，他佯装镇定地对台下说道：“没想到是一位这么年轻漂亮的女生，谢谢你的‘心事’，十分符合我们新歌的主题。现在，你可以现场点歌了。”

  月茗拿起话筒，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我想…点一首五月天的…笑忘歌送给大家，祝大家天天开心。”身边的欢呼声和掌声再次随着音乐声响起。

“ 屋顶的天空是我们的 放学后夕阳 也都会是我们的 不会再仰慕更多了…”月茗在音乐声中放松开来，她小声的哼唱着这首再熟悉不过的歌曲。周围的灯光一一暗下去，最后只剩下舞台上的聚光灯将乐队包围着。主唱眼神清澈明朗，唱起歌来像一个精灵，月茗有一秒钟的失神。

  下一秒的情节像极了某个潜伏的梦境。

  主唱走向月茗；少年走向月茗。

  主唱缓缓伸出手；少年缓缓伸出手。

  月茗犹豫着是否要把自己的手伸出去。

  主唱向前一步牵起月茗的右手；少年抬起的手失落的垂下。

  站在舞台上的月茗被海潮乐队的主唱星栖牵着手，一起唱着：“青春是人生的实验课 错也错得很值得 就算某天唱起这首歌 眼眶会有一点湿了…”站在台下的年轻人跟随着他们的节奏晃动着双手，现场气氛走向高潮。

  月茗的手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来自另一个人手的温度太高，传递过来的热量足以让女生的脉搏跳动频率加快。她听到对方心房传出的跳动声，感到不真实。

  一曲完毕，月茗回到人群中，仿若从云端回到人间。她十分疲惫，想要逃离。离开时，星栖拨开人群找到她，想要联系方式。她疑惑地看着对方，男生微红着脸连忙解释原因：“乐队商量着用‘心事’命名新歌，毕竟这是你想出来的…”。

  “好”，女生清楚听到自己的声音要比思绪快一步。月茗不知道她的这一声答应，会给她以后的人生带来怎样的变化，但在此刻却发自内心。

  你好，年月茗。我是隋星栖，海潮主唱。月茗星栖，这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