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年的秋天,张近平还不会走路,偶尔吚吚哑哑的哼唧出一串串跳跃的音符,我就像听莫扎特一样看着他,他望着我,乌黑发亮的大眼珠子。
在门前的水杉树底下,我常抱着张近平一起荡秋千,就像多年前,张近平的姑妈,我大姑抱着我在门前的树底下荡秋千一样。那时,我们身边总是围着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七七八八的手将我们推的很远,伴随着一大串嘻嘻哈哈的笑声。
一直记得不知是哪个调皮的孩子,在大姑抱着我飞到最高处的时候,忽然解开了绳子,我和大姑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稳稳的落在岸下园子里,爷爷晾晒的牛粪饼里,我微微扭了脖子,趴在奶奶家大厅的竹床上,哼哼唧唧的抽泣,奶奶在厨房里做饭,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爷爷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小玩意儿逗我开心。从天窗上,撒下一团一团金色的阳光,在我的手指上跳跃,青色的屋顶上,不时传来小鸟跳跃的脚步声,微风从我背后溜进来,爷爷的影子,在乌黑发亮的土地上微微的颤动。
偶尔一两只燕子从门框里飞进来,钻进墙壁上它们的窠巢里,张着橘红色嘴巴的小燕子渐渐长成了大燕子,门洞里爷爷养的蜜蜂嗡嗡的叫着,有那么一两只,在竹床上,我的视线里,爬来爬去。
我抱着张近平躺在一五年的秋天里,旁边的桃树底下酣睡着一条或两条别人家的狗,村子里一片寂静。
门前的树是奶奶几十年前亲手种的,十棵水杉,两棵梧桐。在一五年的秋天,只剩下最后两棵,挂着秋千,躺着我和张近平。有时,隔壁大一些的德诚,颤颤巍巍的向我跑来,抓着秋千,望着我,呵呵的笑着,露出两颗长到一半的牙齿,他爸爸在小时候,也曾和我一起荡过秋迁,在黄昏里,他爸爸和大伯以及我和表哥在相同得两棵树底下,轮流坐在秋千上,轮流推着对方。
我一手抱着张近平,一手抱着德诚,双脚撑地,慢慢的摇晃着,他们的爸爸都去了远方挣钱养家,妈妈们在忙着家务。
两个小家伙在我怀里,一左一右,相互看着,吚吚哑哑的叫着,用他们的语言,有时,语言不够用,用上手脚和脑袋嘴巴。
如今,两个小孩子已经长大了,会走路,会说话,还会蹦跳了。回到家,他们远远的看着我,腼腆的笑着。
我蹲在地上,想开双臂,叫着张近平,他连忙躲到他奶奶的身后,小心而又好奇的看着我。让我想起某个午后,我和妈妈坐在厨房的饭桌旁,忽然一个陌生人走进屋子,背着一个大包,直径向我们走来。妈妈笑着拉起我,将我推到那个陌生人面前,让我叫爸爸,我吓得连忙从那人怀里挣扎出来,一溜烟跑到隔壁爷爷奶奶那里。
张近平的爸爸让我帮忙给他儿子多拍些照片,发给他看看,他端午不能回家。我坐在屋檐下,看着张近平,他和门前的那群鸡鸭混在一起,手里的零食撒了一地,他望着那些鸡鸭,将手里的零食递出去。
他爸爸给他取名近平,是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将来有出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