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从产科手术室把你抱出来时,依稀听到她口中淡淡的说:是个女孩、快来看看!我脑袋“翁”一声,一点残存的可能会是男孩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扫一眼你皱皱巴巴的脸,抬头问医生:大人好吗?医生说,挺顺利。那就好。我答。
想起临产前他们讲两个朋友的事,一个海,老婆生了孩子他意气风发一路带风回到单位,同事问:生的啥?海挺着腰自豪的答:儿啊!一个明,老婆生了孩子生怕人看见似的俏没声回到单位,拿起扫把一声不吭的就扫地,同事问:老婆生的啥?明无可奈何的叹着气小声说:是个小丫头。哎,当时在医院我也想扫地!扫地!都别看我,都别问我!
我也一直装着生男孩女孩都一样的样子,我心里知道要一样还用分男女吗?
等到瓜熟蒂落,我这心情说不出的压抑和委屈。你妈回产房睡醒后,你哭,要我抱你给她喂奶,你这肉嘟嘟软乎乎的小肉蛋,我哪里会抱?你妈先急了,嫌我笨嫌我烦,你是知道的,你妈那女高音出来了,我也没听清到底是具体指责我那里不好,好像不会抱你,爸爸哪里都不好了,你说,老爸还不知怎么做爸爸,况且老爸还正压抑着委屈着呢,她发啥火啊?
第二天早上,第一回爸爸拿着饭盒打饭忘拿饭票了。第二回拿了饭票把饭盒又忘桌子上了。你说宝宝,爸爸这是产后抑郁症了吧?正巧下午一老大姐在产房笑嘻嘻问我:有了千金啥感觉?老爸脑袋忽地想起张学友歌里的歌词,就笑着说:茫然间失去了方向。其实老爸已经接受这个事实,自嘲一下而已,可你妈瞪着眼支棱着耳朵听着呢?这玩笑,瞬间天大了。
那大姐走后,你妈要了命的要求老爸把你姥爷姥姥喊来,否则那架势得玩命啊。我知道这不好,我知道矛盾和误会会扩及到两个大家庭,我知道后果很严重。可要不照你妈说的做,后果当即很严重,你妈会闹不停,你会吃不上奶啊!爸爸这差事怎么干都是干不好的了,只好顾眼前。你姥爷姥姥风风火火从外地赶来了。一切皆如老爸所料,你姥爷姥姥认为:你妈生了你,婆家不管儿媳妇了!你妈认为:关键时刻还是亲爹亲妈好!
误会就这么大了,你奶奶提前一个月就从老家来伺候你妈了,你妈是医生,你奶奶老土,好在你妈泼辣,你奶奶能将就,日常也说得过去。就是偶尔看电视,评价剧情里角色的是非时难以吻合,就蹦了。我曾告诉你奶奶,有啥事忍忍,她快生了,别和她较真。我告诉你妈:别和你奶奶争,这么大年龄,观念是改不过的,争,伤了和气,于事无益。每次她俩争论后,回到家你奶奶是不说,你妈会把爸爸拉到另一房间,摊开手,嗯,十元,精神损失费。今天我没和你妈争,忍一肚子气,你,赔偿!宝宝,你不知道啊。爸的钱全你妈拿着呢,十元不是小数啊,可老爸还得乖乖的交赔偿费啊?不过,这也很值哈!
你姥姥来后,你奶奶只做后勤保障工作了,陪护就交给你姥姥,老爸勤跑着,送饭送汤搞运输。哎,你妈出院老爸开车把你妈你姥姥接回家,老爸记得,你那六十年代大学生的姥姥如何跟你农村的奶奶说起,你妈应该是生个儿的,如何如何,你奶奶听得云里雾里的。你姥姥又提起老爸和你妈谈恋爱时,只有一百一十块钱。你奶奶只是应着:现在社会男孩女孩一样啊。钱少俩人慢慢攒啊。只有老爸知道,两家误会真的大了。
你姥姥姥爷接着回去了。他们心里一定有很多负累,会不放心他们的女儿吧?
月子如何度过的爸爸基本短路了,你妈对你奶奶肯定不同了,因为你妈生产那天,你奶奶确实是先知道你妈生了女孩后头晕的,在这个城市你奶奶确实不知道坐公共汽车怎样去省立二院送饭,你奶奶确实血压高。可你妈坚持认为:你奶奶是听说你是女孩才头晕的。
出月子了,老爸没心没肺忙着工作忙着别的闲篇子事,加上有你奶奶照看,没怎么留意,你满月了,你的脸也舒展了,你除了吃喝就是拉尿,腿上,胳膊上都挂着一个个肉圈圈,挺胖!你不知道的是,围着你转的同志们互相间发生了很多改变。
按照早先的设计,让你奶奶多呆会,再过一两个月伺候伺候你妈,你奶奶放不下你爷爷,你爷爷是不会做饭的主,全得你奶奶伺候,他只会热饭。你奶奶已经出来俩月了,你爷爷肯定受不少罪。每次你奶奶打电话,你爷爷都说挺好的,没什么事。还劝你奶奶多住住呢。
爸爸也不放心你爷爷,就答应你奶奶回去了。
如若这样也挺好,是吧?
你奶奶决定回去了,先是你姑要带孩子跟着走,后来考虑她婆婆想孙子,她婆婆也要跟着走。这也罢了,你妈知道后也提出要带着你跟你奶奶走。大大小小五口都跟你奶奶回农村老家。别说你奶奶了,爸爸一听,脑袋上部瞬间就像充足了气,立时老大老大。老家的情况爸爸知道,又都不是住几天就走的主,你妈刚做完月子,你刚满月。你姑好说,可孩子一岁,人家婆婆虽然泼辣不讲究,毕竟客情,哪个都不好伺候。条件差在其次,这伺候起来先后主次总会冲突。
爸爸拉你妈回房间严肃地跟她谈了,明确不同意她带你回去凑热闹。你妈不服啊,问谁重要?老爸告诉她,她重要,你也重要!可有先后啊。你姑先打算回去的,而且你奶奶也早答应了。
你妈这脾气,最后她的决定是:一起跟着你奶奶走,半路她下来回姥爷姥姥家!你妈要回自己家再选个日子不行吗?非得一块吗?
等到老爸把一行六人送走了,爸爸回到家,闻着房间里散发着若有若无你的尿味,看着空荡荡还乱七八糟的房间,想到你奶奶一路的纠结,你妈的气愤,你姑和她婆婆的不安,爸爸一肚子苦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