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星期天,晴
骑了一段去买香瓜,摊主是位山东来的女人,她见我是骑车旅游的,对我讲东北有什么好看的,就是车祸多一些。我说是啊,北方人爱喝酒,路边多是啤酒瓶碎片。买了一个香瓜,自己选的,她给的我没要,不相信,后来她又给了一个给我。
上车骑了没有两步远,就看到一起恶性车祸。路上中间偏左一辆吉普撞在迎面而来的大卡上。路边围着一堆人,走近一看,路边横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人满身是血,特别是头上、手上;男的眼睛微睁,面色青紫,嘴唇乌黑,鼻孔里好象是凝血,腹部都是凹陷的,胸部鼓着,他们的鞋子都不见了,只有苍蝇在他们头上盘旋叮停。他们身体四周都有一摊摊的血。再看吉普车里乱成一团,方向盘都开裂了,和座位挨到了一块,发动机到了座位下,玻璃全没了。吉普车四周也有几摊血,很大。看了真叫人恶心,我连叫了几声难受。一位交警在路边严肃地指挥着交通,听到我叫难受看了解我几眼。在我前面有两位骑车的,我一路跟着他们。到了一个路口,他们下了车跟路边几个人谈车祸。原来这两个是当场撞死的,还有三个送进了医院,看来都没戏,特别是司机,货车没点事。这一路过来,北方车祸见得多一些,路边几脏,玻璃碎片什么的多。
下午五点多到长春,开始进入了一汽厂区,转了好久又转到了棉纺厂区,看到了有轨电车,倒是长春一绝。电车缓缓行驶,电线上火花直冒。转来转去转不出厂区,看不到市区,急得我团团转。后经人指点,从一条小路出了厂区。到了大街上,还没到市区,后来又走了一段弯路,到长春车站附近时已是七点多,找了几家旅社,最后住在长春军供站招待所。十二块五一天。
八月二日,星期一。睛阴。
上午在斯大林大街上参观,看了几家商店,家电也很多,只是贵一点罢了,什么都有。
下面到长春电影制片厂参观,花了八元钱买门票,集体参观,有一位导游小姐。参观了电影厂的布景,摄一些电影搞的房子、街道,听了小姐的解说,还是很有意思的。最后看了展览室,还有球幕电影,音效模拟什么的,看他们拍《三进古城》,又花两元,放的全都是空包弹,这十元钱花得还是值得的。
下午往吉林跑,到了石碑岭又往回长春,因为我骑着不舒服,路不平多坡路。回长春吃过晚饭,终于找到了往哈尔滨的102线,往吉林的101道与102线分手,我就住在分道口的加油站招待所。
八月三日,星期二,睛雨。
昨天住招待所给我优待,10.5元的只要了我五元。今天9点出发,中间下了雨,不大,阴云中,从坡顶往下看,一条蜿蜒的公路分开了两片一望无际起伏的金黄色的玉米田,天边交接的地方有一丛丛的树林,景色很壮观。
经过不到十里路就看到两起翻车事故。先是一辆大拖拉机倒翻到路下,拖斗还在路边,司机蹲在路边闷头抽烟。第二起车辆是吉普,四轮朝天在路坡下的草地上,把一棵树撞断了。
下午一点多到德惠,入城住新华旅店。还住了一位到东北来讨债的山东人,他们被东北一伙人诈骗了几万元,其中三人团伙已有一人被抓,但钱还没有要回来。跟他谈了很久,从法律、社会混乱,谈到经济、入关问题,谈到做生意、股票。他告诉我,东北很乱,德惠前天两小孩被杀,昨天白天火车站前两人被捅死,今早上又有一人被杀。他忠告我带家伙,往北人烟稀少,可以防野兽和强人。
明天一早就出发,直达哈尔滨。
八月四日,星期三,晴。
今天六点多就起来了。
晚上七点多到哈尔滨,就住在路边的省农科院招待所,最便宜的8元,听他们讲这在哈尔滨算是便宜的了。没拖鞋,也没公共淋浴间,房间就四张床,几个床头柜,很乱,这地方离市中心还挺远。
路上边骑边想着发财,炒股票、搞贸易、贷款,想得头都昏了。
早晨在德惠县市场里买了四个馒头,准备做午餐,然后吃了一笼蒸饺,大约7点20就开始上路。中午买了一包榨菜,骑过吉林--黑龙江交界的大桥,就在路下面的小树林子里吃午饭,只吃了两个馒头,不好吃,没口味。休息了不知多久,大约两点多钟,又出发往哈尔滨,距哈尔滨71公里左右。大约五点到距哈尔滨30多公里的地方,在摊上吃完西瓜问时间,五点二十。吃的西瓜真是又解渴又抵饿。
晚上住的招待所住着一大帮从安徽过来做生意的农民,刚好一起在餐厅吃饭。
今天又看到一辆大货车连拖斗一起翻在路边,路上很直且宽的,不知司机怎么开的。
八月五日,星期四。
昨晚睡得很舒服,十点半睡觉,今天八点才醒来,并且一个劲地做梦,很快活的梦。
上午到招待所附近的街道上发了信,给自行车厂家、家里和深圳董军。
下午到哈尔滨繁华区逛了逛,参观了著名的秋林公司,其实是一个大百货公司。又到中外民贸市场看了看,许多的俄罗斯大手表,很威猛,还有邮票,望远镜,很好看,还有苏联的纪念章。
后来在报刊栏看报,天黑了才回来,回来才知已是十点半,真是想不到。
八月六日,星期五,阴雨。
今天五点多就醒了,六点起来,不到七点就离开了招待所,在街上吃了早餐。然后骑到火车站沿江路,找公路大桥,看了抗洪纪念碑、码头,对面就是太阳岛,岛上有很多篷帐,看来有不少人在上面野餐露宿。松花江确实景色秀美,有江南的味道。江岸的公园搞得不错,我一直快骑到铁路大桥,才知公路大桥在背面,返回抗洪纪念碑时照了一张照片。九点多才上大桥,离开了美丽的哈尔滨。
中午在路边睡了一觉。下午三点多到兰西,吃过中午饭又上路,六点多到青冈。途中下大雨,冒雨骑行,住龙泉旅馆。
要老大爷烧了一壶开水,用脸盆就着开水洗个了澡,招待所没一个女人,所以在洗漱间脱了洗。
八月七日,雨阴,星期六。
今早一起来发现多了许多女服务员小姐,一起在搞卫生,一早就是个阴天。从旅馆出来刚找到一家小饭馆吃面条,就下起了雨,慢慢小了,冒着小雨离开了青冈。
骑到肚子有些饿了,也没到明水。在路边买了个瓜充饥,边吃着瓜到了一个岔路口,到明水九公里。从地上的影子看已是下午一点多。到了明水在路边买了三块小月饼三块脆饼,还是热乎的,再从小食杂店买了一根火腿肠,费了好大的劲在路边找了一块草地,较密,坐下来吃了午餐,味道很不错。因为是路边斜坡草地,睡不方便,不得不骑车,继续寻找午休之地。路上看到牧牛、牧马、牧驴、牧猪,就在路边、沟里的草地里,一群群,有的是稀疏的三两只。太阳已经出来了,我的睡意已是浓得化不开。恰好路边草很密,路边草沟对面是平整的草地。把自行车往草地上放倒,摸过沟。沟里有一群小猪,在一只大母猪的带领下吃草。我刚把雨披放下,往地下一坐。一只小猪莽莽撞撞地冲到我跟前,突然停住了,抬头一看我,大概感觉到不对,折身就向大母猪跑去。猪很聪明。
路上浏览了省政府为湃泉县立的植树造林的碑,讲拜泉县从七八年起到九二年造林万亩,可喜可贺。拜泉县是水土流失严重重点治理县。今天又看到十几辆往南开的KAMAZ。
熊胆大的1700-1800/个。
虎骨对(膝盖骨)2万。
鹿茸 1850/kg。
鸡西煤150-160/t。
人参13-19元/500g。
KAMAZ泥头车 22万元。
KAMAZ推土机6.5万/9-120匹。
八月八日,阴,星期天。
早晨离开招待所,在一家小吃部吃过早餐,准备上路。想起一条裤子还没收,晾在招待所走廊铁丝上。上次忘了泳裤,这次差点把在武汉买的裤子忘了。
中午到克东,在县城里的馒头店买了五个馒头,在小食杂店买了一根火腿肠,一个咸鸭蛋。骑到城外,找到一堆石头,就坐在石块上吃午餐,很香甜的,特别是有咸鸭蛋,以后中餐都这么解决。这里的石块真特别,孔洞特别多,好象烧过似的。在树荫下的草地上睡了午觉,风大,有些凉。这边人穿两件衣服的很多了,外面套一件西装、夹克什么的。下午六点多到北安市,克东到北安的路可不好走,砂石路,坑坑洼洼不平整。从公路上穿过铁道,在火车站出来进入北安市。住在黑河地区农机公司招待所,刚好住了两帮人,四人是来北安搞木材的,另一位是中俄边贸的,谈了木材价格,谈了俄罗斯,后来和搞中外贸易的单独谈到东北特点和价格。
红松圆木 1800元/立方米,上等。
黑河,绥芬河,边境贸易都很红火。
八月九日,睛,星期一。
今早上起来很迟,房里其它五人全走了。在街上要了一笼包子作早餐,一碗稀饭要六角。
出了北安,就又上了砂石路,还是不平,故骑得慢。从一条岔道折到龙镇,距公路有2KM,距孙吴有116KM。住在龙镇公安分局招待所,这小地方住宿可不便宜,要了我八元。房间里还没有拖鞋、脸盆,洗手间都找不到,和办公室连在一起,今天只能将就过了。
出了山海关,吃的住的就都较贵,特别是住的。还是湖南好,吃住都便宜,湖北、河北也不错。
今天看到机械化农田收割,这几天路上总看到大型联合收割机。这边的地大块大块,小麦田就象一条条丹陛大道,蜿蜒至少四、五百米,大豆田就是满山遍野,当然这边的山只是泥丘,视野开阔,令人胸怀广阔。
龙镇停电,就着蜡烛给家里写了封信。现在是想家的夜晚,却没有星星和我一唱一和。倍感孤独的东北之夜,还有阵阵寒气侵人。北安到龙镇58公里。
八月十日,睛,星期二。
昨晚八点多才来电。夜里下起了雨,雷鸣电闪,两个值班的警察睡了进来。谈到国家的现状,都不满于吃喝风、腐败现象。后来进来的一位两人谈起了他找对象的事,彩礼钱又要4千,以前已给了一千五,他都想黄了,觉得没意思,仿佛是买似的。想东北农村婚姻方面是这样的情况,内地可能也相似。
早晨六点半就起来了,在食堂吃的早餐。往孙吴进发,天气晴朗,蓝天白云,两边棵棵护道树,千里沃野,无边的大豆田,内有一条条的黄色麦田。骑着骑着我感觉到一个奇特的地方,公路两边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条花丛,两边间着种的,有的花丛很茂密,花朵象天上的繁星,在杆顶上摇曳,有深红的、有粉红的、有白色的,象野菊花似的单层多瓣。我想肯定是护道员们种的,这一丛丛的花叫人感到一丝生活气息,很亲切,很浪漫。
中午十一点半到小兴安,在一家包子铺吃了一笼包子。刚好老板正和两个朋友一起喝酒,就一起交谈了一会儿。他们正在讨论国家大事,谈到人民的贫穷和愚昧(没受过教育),他们跟我讲了几个故事。从小路往林子里走,十几岁的年青人没读过一天书,连汽车都不认识,两年前还吃的豆饼。部队开车进去了,小孩看到这么大的家伙吓得逃之夭夭,后来有胆大的爬上车看,一位老大妈出来了,“孩子,还不快下来,你看这东西眼睛这么大,就不怕把你咬着了。”有的人看到大卡车和小吉普,就问部队:“你这大的一年下多少小的。”后来又评论一些别的事情。他们对我还很佩服,怕我一笼吃不饱,又上来一碗饭一碗汤。吃完后准备付钱,他们说不必了,知道我是自费的,就算给赞助一餐。老板说好如果再退回三十年,他一定去读大学。东北人豪放爽气,大度,跟他们交谈很有意思。
十二点半出发,路上很想睡觉,找不到理想的地方就罢了。下午五点到孙吴,中途经辰清。孙吴旅馆也很贵,一般招待所都要15、18元,最便宜的小旅店是私人的我不愿住。找了好久,还在街上吃了晚饭,四个馅饼加一碗砂锅,其实是豆腐排骨汤。后来找到农机公司招待所,有7元一床位的,条件还行,有拖鞋,有挂衣绳。把衣服和裤子洗了。在招待所遇到一位江西景德镇的,到这里推销瓷器,房间里后来又来了一位吉林一汽集团的到这里推销汽车配件。谈到一汽,今年要产出十八万辆大小车,141由年初的四万多一辆涨到现在八、九万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