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樵夫狠狠地将背着的树枝摔在地上,用脚踢在一边,大步地跨进院子。留下身后一片狼藉。
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还让不让平民百姓活了,刘德贵恨恨地想。自己从爷爷那辈起就在山上以砍柴为生,这么多年了,一直生活的好好的,怎么成了现在这样,我也没做什么坏事,老天爷是不想让我们一家活下去了吗!刘德贵攥紧了手里的斧子,照着靠墙的一块木板劈过去。
他猛地一收,斧头俶乎停下,刘德贵摇摇头,一脸苦笑,有本事去砍贼子官军,跟一块木头较什么劲。他放下斧头靠在墙角,走向后院。
好饿,妻子该蒸白米饭了吧,他眼前似乎出现了米饭刚出锅的蒙蒙雾气。以前尽管数次遭受洗劫,但家当早就藏了起来,最终也没多大损失,等我回来妻子早就收拾好烂摊子,做好了饭等我回来,还有我胖嘟嘟的儿子,他可别给他娘找麻烦,不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见人影,难道还躲着吗?
那就是只能躲在地窖里,可别闷坏了,不过除了这里,哪还能找更安全的地方呢。怎么现在还不出来,他小声唤着“玲玲”,穿过屋后门,到得地窖口,不同于一般农户,在后院角落的地可比院子中央保险多了,不管是土匪还是禽兽不如的官军,前几次闯进家来,可都没发现刘德贵一家三口躲在这里。
刘德贵掀开窨盖,湿气扑面而来,他加大声响,只听到浅浅的自己声音的回音,一想到年幼的孩子和相濡以沫的妻子。
他心里一紧,更加前倾身体勾头往下欲望清底下情况,忽地脚下一滑,一声惊呼从地窖冲了出来,夹杂着回音,经久未绝。
(2)
大街上尘土飞扬,一队队士兵开过,最前方数名军官模样的汉子大甩马鞭,抽得来不及避过的百姓哇哇大叫,直在地上打滚。军官却哈哈大笑,嘴里骂骂咧咧,更加使劲的抡圆鞭子。街边的住户弓着腰,透过门缝眯着眼着盯这队兵的前方,盯着打人军官的腰带——一柄亮闪闪的大刀。他们生怕这杀人利器再沾上不幸的正在抱头鼠窜的人的鲜血。
还好,士兵们并未杀人放火,两街住户们放下心来,被打的人也庆幸捡回一条小命。这个地方数次被各种势力相继霸占,有的军队杀人,有的土匪不抢,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世道。街边百姓们正是要在门缝中看出这一次他们是要遭受血光之灾,还是可以继续安然度日下去。还好,街上并未留下鲜血,只留下遮天蔽日的灰尘而已。经过灰蒙蒙的空气,隐约可见空中飘着的一展大旗正慢慢远去,隶书所写“大梁”二字随风猎猎作响。
人们总该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才能有对未来的期许与希望。不论这个地方姓“宇文”,还是姓“陈”,亦或是这一次来的“萧”姓军队,人们不会在乎,总有个人要当皇帝的,总有一族是皇亲国戚,跟平民百姓有多大关系呢。吃还是吃,喝还是喝,管他皇帝老儿是谁。可现在,一时这个总督,一时那个长史,都说来剿平逆贼,匡护国运,事实是,人们每日可食口粮越来越少,不少穷家已接近断炊。漳平这个地界已经让人活不下去了。
是的,活不下去了!刘德贵在床上惊醒,依稀记得从嘴里发出的“不下去了”的声音,他忙坐起,刚欲动腿,脸皮扭曲地怪模怪样,一声痛的喊叫被咬在牙口,硬是没吐出来。他朝腿看去,发现伤口已经被草草包扎,欲动又不敢动。他拍拍头,努力回想自己醒来之前发生了什么,还没想到什么,不经意一抬头。
这一次,他却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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