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培训师,教室、培训对我的意义,就是磨练平等心的场域;是享受每个走进我生命的人,享受自我边界拓展的机会;是回归自性光明,辉映众生光明自性的方式。
有些孩子长大了想要当老师,作为一名老师的孩子,我从来就“不想当老师”。
那时候一门心思要上天,我想做飞行员,我想跳伞,我还想去月球……
但人生就这么神奇,你不想做的,长大了成了你的职业。虽然不是学校的老师,但也经常在人前或者线上分享课程,所以多少,也算老师一名了吧。
(我想这再次说明,脑科学原理说的:“大脑没法生成否定的画面。” 我“不”想做老师,大脑只能生成“做老师”的画面。)
但我想要说的,并不是做老师这件事。而是关于老师,关于老师所是,我的心路历程。
第一个阶段。
几乎每个学生都会学到:“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对孔子所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有很深的认同感。所以总觉得,作为老师,作为培养知识分子的知识分子,那绝对必须是“士”的标准啊!能做老师的话,是“天降大任”,是“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那么一种形象。
因此,什么人才能真正称为老师呢?那时候我没听夫子的教导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那时候我觉得,必须在某个方面有极高专长,品德高尚的人才能做相应功课的老师。
我很幸运,基本上我从小只看到老师在课堂上做老师的一面,所以觉得大部分老师都符合这些标准。但我看不到的,是老师作为“人”的一面。以至于在高三时,有一次我在路过教学楼后的老师宿舍时,看到班主任语文老师在宿舍楼门口的水池洗菜,突然惊讶万分,醍醐灌顶一般认识到:“原来老师也需要洗菜呀!”
所以那个时候,老师对于我,是高山仰止的期待,是一种纸片式的刻板印象。
第二个阶段。
故事的后来大家都知道——有期待,就一定会有破灭。
走出了懵懂少年期,我遇到了在品德上和学术水平上并不值得我尊重的老师。在大学,在社会上,在培训课堂里,等等。因此我对于老师的感知,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失望。我长大了,看到了月亮背面,老师们为人处事和担当楷模的力有不逮。
第三个阶段。
再后来我遇到了人生中难得的老师——玛丽莲·阿特金森博士,她是我当时见过的为人和她传递的技能和状态最合一的、最充满激情的一个老师。因此我的期待又升了起来,这次这个期待更厉害:是关于完人的期待。(关于玛丽莲老师的影响力,我在另外一篇《看见,另一种可能》里面详细写过。)
当然了,有期待,必然还是会遇到失望,因为对标太高了啊!但是因为通过教练,通过学习发展的场域,我也开始遇见更多的大师:
有世间罕有的老师,让我真正照见慈悲心是什么,接纳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有技术精湛,堪称“人剑合一”的老师,所讲即所做,所传即所信;也有爱心满满,人格魅力远超技术水平的老师,极其吸引粉丝……同时,也听到更多各门各派大师们的八卦和光鲜背后的故事:比如上师的妻子,情人;比如某大咖对于小钱的执着;比如能够爱抽象的人类,却不能够和个人连接的大师……等等。
这些失望让我开始思考:个人,和他们传递的真理,似乎并不是一回事。天空清澈,却必有乌云;大地滋养,也藏污纳垢。但一体两面,乌云和污垢,成就了天空和大地啊!我真正开始长大了,开始能够看到整体性——指着月亮的手指,并不是月亮本身啊。于是我开始问自己:“我想要的是什么?”
所有的老师,完人到俗人,无论在这条数轴的哪儿,但绝对都没有义务成为学生期待中的那个人。任何老师,都只能够指出道路,而一步一步,只能够靠自己的双脚。这是对自己的人生,对自己的学习负责。为师或为徒,概莫能外。
而这时候,我才能够真正开始欣赏老师们走过的路——从未知,到有所得,到成为老师。
这时候,才知道什么是“三人行,必有我师”。
才知道,生活、生命是最好的老师。所有的经历,所有遇到的人和事,都拓展了我生命的边界。只要用心感知,万物都是最珍贵的老师。
走过这段历程,对于老师,我终于从仰视——我是渺小的,到鄙视——做个老师不是应该要做道德楷模吗?!再到平视——我能够理解共同的人性,也要学习老师所代表的真理。同时深深了解,老师这个人,也走在接近真理的路上,而不是真理本身。我可以以同路人的身份,看见他们与生俱来的人性面向,并真正感激他们在生活的局促之中,做出的伟大努力。
同样,对于做老师这件事,这个历程也是成立的。一开始,我认为只有在某方面做到完美,才能够有资格分享——所以我迟迟没有办法开始试讲,即使已经从业七八年,有自己的积累。而终于鼓起勇气开始,总是会担心学员学不会怎么办,也会烦恼有些人态度不端正怎么整,搞得自己很累……
当我开始把自己作为学员的同路人,作为只早走了两步的分享者去面对听众,我开始能够放平心态。说到底,在我所做的成人培训的领域,每个学员都是自己领域的专家。我所分享的知识本身,并不能真正改变任何人,我也不能够真正“教会”别人什么。这并不是说作为老师就不教,反而是作为老师,要在每一次机会中,尽力呈现自己的最佳状态,最高水平,最认真的态度。
但每个人收到什么结果,更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内在的寻求,以及行动的承诺。
当我看到这一点,就开始能够放下对结果的期待、对学员的评判,去放松地享受每次课堂的过程,去生命本身,要通过所有人共创的这堂课,教给每一个人的东西。
有一天,玛丽莲老师问:“你为什么要成为一名培训师?”
突然灵光一现:作为人生道路上的探询者,作为想要接近真理的一个人,还有什么地方,比课堂和讲台更能让我磨练平等心的吗?还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里更能够帮助自己和具体的一个个人链接的吗?还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里更能够激励我从行动上接近口中所说、心中所思的“道”的吗?
所以刨除外在的结果,对我最重要的,就是在每次课程中,多大程度活出了自己所说,做到了自己所传啊!这不就是最好的修行吗。
每个人都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前行,我们偶然交会,然后分别。
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有幸为师,有更大的可能,在他人的生命中,留下更深的痕迹。你想要留下什么样的痕迹?在自己和他人的生命里?
再次感恩来到我生命之中的伟大的老师们,祈愿我有一日,像你们一样,荣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