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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到母亲向我展露这双外翻畸形的大脚拇趾，我就大喊：“快补钙，喝牛奶喝骨头汤！”
母亲则坦然一笑：“大惊小怪！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是让你看到的，还有你看不到的咧！”
象这样经历几个回合下来，败下阵的多半都是我，我深知母亲的脾气，她若不在乎，你就是讲得口干舌燥也无用，“对牛弹琴”这成语我真的感悟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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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屡屡造成我母女“短兵相接”。从我记事起母亲一直蓄短发，理由是，好打理不占用时间。是呀，一边养育一双儿女，一边经营着一间百货店，手下管着十几个营业员（现在叫“导购”），她哪有闲暇梳理头发！母亲的头发越剪越短，有一次在电视上瞅见宋丹丹的酷发型，大受启发，母亲干脆到小区理发店，要求剪“宋丹丹”发型，由于小店理发师技艺欠佳，结果给改良出稍长版的“板寸头”。光这样足令街坊邻居啧啧地羡慕，母亲越发精神抖擞，整日里忙生计，进进出出不知疲倦。
大凡剪过“板寸头”的人，都有一样烦恼，那就是必须勤修剪，否则头发稍长即扎脖子。勤俭持家的母亲自然不愿意在头发上破费，那时父亲尚在世，隔一阵子就扮演“家庭理发匠”，帮母亲收拾参差不齐的毛发，母亲也帮父亲理发，两人互相切磋提高手艺，居然将“板寸头”理得有模有样。父亲去逝后，母亲时常念叨这老夫老妻互相理发的乐趣，抱怨现在身边无人担此“闲职”。我一听信誓旦旦欲接父亲的班，动动剃刀修理毛发，什么难事！
第一次当剪刀手，磨拳擦掌，一手拿剃刀一手捋发须，咔嚓咔嚓，最终在母亲的一片揶揄批评中，我心虚气短地败给几根顽固的毛头，事后母亲评价我做的活：“讲的比唱的还好听。” 我当然不服气，一俟得机会就练习。常常是，一边打嘴仗，母亲不断地用“笨死了”等言语刺激我，我不认输地反驳她“头难剃”；一边全神贯注地对付寸短毛发，力求手到擒来干净利落。我虽嘴硬心里却有自知之明，这两手纯属业余水平，不可开业造次。
有几次我赴外地培训，几个月后归家，发现母亲等不及我回来，自己照镜子剃毛头，结果后脖子留下几道红印子，惹得我担心得大叫大嚷，她仍然一付泰然自若的样子，称：“离了你地球照转。” 唉呀我的娘，我服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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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疫情防控意外地赠予大中小学校休假似的春和夏，大部分老师和学生的闲暇时间徒然富裕起来，习惯了教师节奏的我放慢了脚步，没事看看手机拼拼团购装饰家居，清闲自在如陶公。某天无意间发现母亲的一个秘密，才知道原来她对多年的“脚骨拐”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想让我担心而有意装而已。
网购平台某宝某多，经常会推送商品信息给用户，我发现，母亲不知何时查看了一款专门治疗“脚骨拐”的产品，遂着手展开调查，圈定排行榜，进行同类比较，我开始产生怀疑，它借助物理学原理矫正脚拇趾畸形，会不会有疼痛错位等副作用？可是看到不少用户好评，说脚姆指感觉舒服，忍不住想买下一副给母亲试用。母亲默许了我的行动，试用一周了，问母亲感觉怎么样？她笑嘻嘻地说：“挺舒服的。”哇，看来母亲的“脚骨拐”有救了。
一年后，我回看母亲的“脚骨拐”，依然如故，我心生懊恼，母亲不经意透露，我外出大半年，她三天打渔两天晒网，配戴产品天数不超过个位数。也许是用过心的缘故，母亲看着“丑脚”很开心，我则释怀。 如今这副产品被束之高阁，母亲仍然踩着“丑脚”，做着家务，过着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