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飞姐两年没见了,这两年我在天子脚下追逐梦想,她在布鲁姆斯伯里高尔街上畅享诗和自由,我们站在远方互相拥抱对方。
飞姐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诗雯,刚上高中的时候她胖,可能因为总扎个丸子头的缘故,被人送外号猛张飞,加上她女汉子的性格,真是叫人拍案叫绝,再好不过了。
我不敢叫,我们同桌,她不但适合猛张飞这个名号,还有配的起这个名号的武艺,我只能退而求全,叫她飞姐,她还蛮高兴的,这一叫就是七八年的光景。
她叫我81号,因为一次篮球比赛我穿了81号球衣,我跟她解释过我喜欢的球星叫麦迪,号码是1号,那天只不过是个巧合而已,她从不听我的话,这一叫也是七八年的光景。
别看飞姐女汉子,倒是个做文青的料,高中那个时候没有这词儿,不像现在这个诗意如狗屁的年代,拉出个人都能熬一碗鸡汤。那会儿飞姐的背包里就会总背着青年文摘,意林等当下很火的书刊,读的津津有味,有时候自己也偷偷的写,不敢让我发现,怕以为她在给哪个男生写情书。
她成绩名列前茅,每天忙的都像个高考状元,同时还兼任我的辅导老师,有时我还故意刁难她,装作听不懂她讲的东西,气的她怒不可遏,为这事没少请她喝学校对面的冷饮,时间长了老板都以为我俩是“偷偷谈恋爱的不良高中生了”。
到了高二,飞姐的体重和她的成绩一样达到了人生了巅峰,班里也总有几个不顾生命危险还想调侃她的人,我也想,但不敢。
有一天早上我正在大口啃着韭菜盒子的时候她把一大袋子雀巢咖啡拍在我的面前,跟我说以后天天早上五点起来陪我跑步,样子很强势,我说好,答应她的时候就像一个立下军令状的将军一样,气宇轩昂。
其实我也想调侃他,真不敢,怕她伤心,那个时候小不懂事,但和现在一样珍重我们的感情。
后来我真的每天五点起来陪她跑步,晚上九点必须睡觉,就连和出差回来的爸爸聊会天都不敢,怕误了约定,我可是立下军令状的人。
过了一段时间飞姐把头发也剪短,我厌恶的说你是没时间洗头发么,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学着电视里的男主角一样帅气的甩了一下刘海跟我说“81号,这是从头开始,像你这种傻妞是不懂的”
到了高三是可以谈梦想的一年,我和飞姐的跑步约定也结束了,因为她真的瘦下来了,我那时候觉得她是个伟人,也学着她的样子忙里偷闲的看看书刊,顺便帮她收几封情书,然后强迫念给她听。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她想考去哪里,她看了看我说,我不想我的心灵像我的身体一样狭窄,我要让我的眼界宽一些,我似懂非懂,只是到后来才知道她的眼界可以宽到大不列颠的每一条街头巷尾。
新年伊始,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破天荒的找我喝了顿酒,我们没谈学习也没谈理想,安安静静的回忆了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高考很快结束了,我按照家人的意思报考了首都,决定走向一个造梦的地方,期间我问过她无数次要去哪里,她都说保密。
那个暑假也忙,天天忙着参加同学们的升学宴,虽然不胜酒力每天都喝得迷迷糊糊,我俩每天都用qq聊天,互报行程,互相调侃,直到有一天她给我发来了UCL的录取通知书,告诉我她被法学系录取了,以后要做一名律师,我回到,那你一辈子也别找我,我不想摊上官司。
我觉得我被抛弃了。
我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发短信问她什么时候走,她兴奋得跟我说“在等签证,没几天了”我没有回复,把手机扔在一旁,继续收拾行李,没有道别,没有嘱咐。
开学没几天,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在那头儿大喊“81号,81号,我到了,我到了,……”她在电话那头非常兴奋的给我介绍着她的学校,她的新同学,还特意买了一张10英镑的卡给我打电话,我也很为她高兴,告诉她保重自己。
由于时差的原因,我们多数用邮箱互相联系,她给我发了很多照片,都是伦敦的街头巷尾和呆傻卖萌的她自己,给我讲很多趣事,因为英语不好做兼职的时候搞混了十几份外卖,被一个梳着大背头的香港老板开除,和东北的同胞一起去海德公园迷路最后被警察叔叔送回寝室。花高昂的邮费邮给我英国街头的工艺品,在视频里给我过生日。
那一年我们距离甚远,却从未离开。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2015年春节,我约她出来喝酒,裹的像个大熊一样,大声的在楼上对我喊,祖国的冬天太冷了,太刺激了……那天晚上我们也没聊理想,却聊了婚姻和住房,她告诉我她要成为一名律政精英,穿梭在高楼林立之间,不同流合污,与罪恶厮杀到底。
回来的路上她趴在我的后背上继续胡说八道,我觉得她又重了许多,可能是承载了太多梦想吧,我听的特别认真,眼里都是她十八岁时在我身前慢跑的样子。
时光冉冉,又过去了两年,她还是老样子,给我发邮件,买10英镑的电话卡给我打电话,在电话的那头对我大喊大叫。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了24岁的高诗雯,身姿优雅的穿梭于高楼林立之间,不卑不亢的与罪恶当庭对抗,背着相机游走于伦敦的街头巷尾,裹得像大熊一样,趴在我的后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