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随意写个无题,权做填了空,有了头,以此去应和自己惫懒且强迫症的性子。
但打出来自己倒是愣了。
于是后来,于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这本应是一篇或者盛着朝气或者溢满期许的日记,是站在路口对着未来的郑重许诺与大声呼喊,现在看来,反倒像是过去如影随形,躲过钟声,沉默的跟了过来,站在身后看车流汹涌,让咆哮淹没了我们的沉默。
不知所措。
罢了,就这样吧。且让她跟着。毕竟我也是欢喜且珍惜她的。
说来可笑,还不到提笔记浮生的年纪却总叹息着感伤,说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是不合宜的,毕竟确有有了纷繁,只是这一笔刚显露了冷色调,实在遮不过已经划下的炽烈。
这是第一次在异乡跨了年。两个宿舍约着出去吃饭,霓虹灯漫上车轮,街上人吵吵嚷嚷,面皮上笑着走了全程归来却觉出劳累来。在游戏里和同学语音跨了年,这一年就匆匆过去了。
索然无味。
这天倒是睡到天光大亮,却直到此刻才得闲细数这过往。
这一年有着令人虚幻的观感,像是跌入深海的人终于见到了光,榨干所有氧气浮上水面得到的,只是无边空旷,和冷风吹过冰水的刺骨。
前半年度日如年,墙上倒计时牌每日和试卷一起嘶吼,笔头倒是忙碌不已,后半年骤然放松且同时忘记了归途和方向,却学会了怀念,哈,许是老了。像是自己以前写的随笔,“激昂声消去,碟片与指针轻捏着令人心焦的沉默,而后指针被拿开,花园里的蔷薇被拦腰斩断。
从此世界无光也无色。”
人们说会回忆过去,是因为现在过的没有过去好,也许在理。
这下半年,慌乱的入学,横亘的陌生,我在暑气里坐在学校门口的银杏树下看着泛了粉的天空,心想这就是异乡,心想不知道该怎么想。
于是后来,我在每一个滴水成冰的黑夜里挂满厌弃,每一个窒息灰泛的白日从眼孔溢满绝望。我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孤单,也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怕孤单。于是内心里那个小人关上门掩面而泣,留这幅皮囊日夜悲哀迷惘。
于是后来开始怀念,开始想那一段日子里的一切,从每一粒尘埃里翻找出花来点缀,竭力想起金色夕阳里那些剪影是谁的笑颜。
于是后来班里建了一个班墙,一点杂学有幸加入,不知天高地厚的给我们这一群写文的审文的取了个“编辑部”的名头,想着“我可是要写小说的人呐”怀念着每一次怀念。但是依然会在他人平淡却有余味的文笔前沉默而可悲地满怀期待。
《冰菓》里讲,期待从来都是无能力的人做的。
他们都说,钻营名利工于用意的人永远比不上那些随性那些自然,我也这么想。
可我是前者。
是不是很可悲?
于是后来我习惯了晚睡就像现在一样,没什么目的,就是想在一天奔波里清醒一会。混沌的活太久会被混沌吞没。这短促的时光美丽飘渺,味道辛辣迷幻,令人成瘾。幻觉里看到的都是实现所有的自己。
于是后来我还是那个我,阴暗的刻薄的却又害怕孤单的我,拽着破旧的小熊倔强的立在过去,用褴褛的衣衫和命运对视毫不畏缩。
还是谢您抽空读了这篇完全不成章法的流水账,读了一个少年的深夜和他惺忪的睡眼里纠缠的疲惫和感怀。麻烦您了,听我唱了这最后一出,也请您稍稍的,沉默一会,就当是祭奠,权做是吊唁,为了您和我这一年失去的一切,和得不到的一切。
于是后来啊,那个少年不再大声笑也不再大声哭,他为自己这过去的一年后悔而又骄傲,流泪而肆意欢笑,泪水打在地上绽了纯净而近枯萎的花。
愿您万事胜意。
也愿我。
2018.1.1于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