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起床,忽然想起,今天是自己农历的生日。望着镜中因熬夜生成的黑眼圈、岁月悄无声息留下的眼角皱纹,还有因地心引力日渐松懈的脸颊,大龄女青年偶尔也会迷茫,如果把青春与商业价值划等号,我想,现在的我大概应该是一文不值的那种了吧!出门上班前不禁感慨,曾经我也是别人心中朝思暮想的青春少女,怎料,却在遗忘的途中被岁月蹉跎成了大妈。不过,虽然岁月无声流失,但她却把回忆酿成了一杯老酒,沁人心脾的芳香飘过来,久久挥散不去。每年的生日,就像是旧电影重映,放映的主题叫青春,主演是我跟那个他。
(2)
大概青春相遇的场景都一个难以忘怀的记忆。初二时,学校采取了重新分班制度,我就在分班的时候看到了他。
记得分班当天,我们一群男女生分别贴墙站在教室门口的两端,新的班主任拿着本子站在门口点名,点到的一男一女,从门口两端拎着自己的书包走进教室并到指定的座位坐好。从分班一开始大家伙就开始咋咋呼呼,女生讨论着要跟谁一个位置,哪个比较帅,哪个比较高。男生则讨论着为什么不能男生跟男生是同桌。站在我身后的妹子是我之前班里的好朋友,两个人又一起分到一个班级,自然是热聊起来,正讨论着哪个男生穿校服比较帅,女班主任一声尖锐的呼喊,划破了热闹的教学走廊。
“钟亚泽,钟亚泽,来了没有啊?来了说话。”
“钟亚泽,人呢?”
大家左顾右盼,纷纷寻找这位不知是男是女的同学,小声议论着到底是何方神圣,会不会是因为长的的太丑不愿意见人。
“我在这呢老师,不好意思,来晚了。”从走廊尽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男性声音。
九月的艳阳以四十五度标准值穿过白色玻璃窗,散在了他的身上。穿着整洁的蓝灰色校服,左肩膀背着黑色书包。一路从楼梯口小跑过来,穿过熙攘的男生人群,站在了女班主任面前。头角挂着几滴汗珠,喘了几口气随后送给班主任一个明朗的笑容。那一瞬间,我的眼睛像是被调成了1600万高清摄像头,我听到了咔嚓一声,他独有的青春模样就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于是,在那个裙角飞扬的年代,在那个泛着如旧电影般的光影的下午,他的出现教会我所谓的悸动和暗恋,以及心怦怦的跳动。大概是他的笑容太有感染力,原本还头上冒蒸汽火冒三丈的女班主任竟然在他出现的一瞬间没了脾气。
年轻的时候,总是胆子大,我在接受了喜欢上他之后,决定让他注意到我。之所以说我胆子大,是因为那时候的我,真的,真的,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我家重男轻女非常严重,所以从小我就跟男孩子一样,硕大的身材、毛刺发型、脏脏的校服,动不动翘着二郎腿高唱,“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不回耶头。”这与他的正派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因为男孩子的性格拉拢了班上一群跟我走一个路线的几个女生。私下没事的时候就讨论他,久而久之,不知道是哪个姑娘大嘴巴把这件事情给说了出去。我喜欢他,竟然成了班上的笑话。笑话怎样,我当机立断,要把笑话变成童话。
实施计划当天,我因为迟到,最后一个走进教室门口。班上正好在上英语自习课,我站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拿着昨晚熬夜写好的情书,大步流星走向教室的最后一排,在全班同学瞩目的眼光下赤裸裸的将情书扔到了他的桌子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转身走回到座位上。然后,全班沸腾了,所有同学全部站了起来,鼓掌的、扔书的、叫喊声、口哨声响彻了整个初二八班,喊来了其他班里同学的围观,也喊来了班主任.....现在回想起来,那疯狂的场景,好有2008年申奥成功的feel耶!
“都咋呼什么啊,不好好的上自习课,郑芸希,你给我出来。”
我屁股刚坐下三秒钟,就被老师叫出去训话。站在走廊上,我斜眼瞟了下教室里,只见他面无表情,蹭的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拿着情书直直走到垃圾桶旁,相当嫌弃的扔了进去。
扔进去又能怎样呢!后来,我全级部出名,再后来跟他一起全校出名。
(3)
学校每年都会举行元旦晚会,每个班里出三到四个节目。那时,经过一个学期洗礼的他,已经是班里小有名气的人物,那一年夏天,周杰伦刚刚发行了《十一月的肖邦》这张专辑,他把专辑里的歌全部学会了。会唱歌、会弹吉他、会跳舞、还是班长,又长得好看,还写的一首好字,又把文章写的像极了冬日里的暖阳。所以主持人,演职人员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最重要的是,他话题足,有“绯闻女友”,连炒作费都省了。
初二冬天的文艺晚会上,他作为主持人登台,一身黑色西装,明朗帅气。表演节目环节,一曲《发如雪》又惊艳全场,临近尾声,活力四射的街舞,又一下子点燃了现场的气氛,台下的学生有一大半都站了起来,跟着节奏一起摇摆,抢尽了当晚所有人的风头。
因为他是主持人的关系,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得以坐在最靠前的位置观看节目。我承认他很耀眼,但想起他扔情书的场景,还是心里气愤不已,就在他表演结束准备报下一个节目时,我勇敢的跑到了舞台中央,夺过他手中的话筒,大声的说,“我喜欢你。”
“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麻烦以后别再烦我。”
他并没有接受我,而我在引起了他的注意时,也同样引起他的反感。
被家长骂,被老师训话,顶着差点被劝退的危险以及在同学异样的眼光中,我度过了我的初中时代。
(4)
也许是老天爷看到了我的诚意,或者觉着我这一辈子不跟他有点瓜葛,故事就没法完成。原本成绩差到不行的我,居然跟他考进了同一所重点高中。只不过他是重点班,我是普通班。他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被重点班录取。暑假的时候,我骑着自行车路过学校旁,看着门口挂着一条大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钟亚泽同学获本校中学升学考试第一名。”好学生就是好学生,在被我摧残了三年后,人家依然可以在自己的逢考必第一的路线上没有跑偏。高中,我依旧努力的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减肥成功,留起了长发,开始学会收敛性格,像一名女孩子,穿裙子,看文艺情怀的书籍。除了成绩依然没有起色之外,我在很努力地靠近他说的那种类型的女孩子。由于有初中同学跟他一个班级,我追他的故事自然在高中流传胜广。我没有在意他人的眼光,高中三年,依旧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个时候的大家,似乎也都被我的毅力所打动,开始出现让他跟我在一起的声音了。高考过后,我拿着我妈卖水果的喇叭站在教学一楼,对着三楼他的班级大喊,“我喜欢你,能不能接受我。”
“你能不能不这么讨厌,我说了我并不喜欢你。”
再次被拒后,老天爷飘了三天的雨,像是在对我说,“爱是漫长的旅途,有快乐就有痛苦,悲欢离合人间路,是时候该放手了。”
跟他一个比较好的朋友对我说,“你确实很有毅力,但是他不喜欢你,你在努力也没有用的,你将来会遇到一个认为你很阳光的人,但不是他。”
是的,的确不是他。
大学,我在青岛读书,而他,远去了浙江。听我们共同的朋友说,他交了一个商学院的风云美女。大三临近十月一,我买了站票,请了假,折腾了将近十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他所在的学校。
然后,哭着坐车又回到青岛。那天,是我阴历的生日。
故事太复杂,三言两语似乎也说不清楚。只能说,自打我上那一辆开往北方的火车,我与他今生的缘分,就此阻断了。
(5)
后来的后来,我辗转去了很多的城市,看了很多的风景,也开始有梦想,到大城市拼搏,努力的让更多的人看到我。可却再也没有遇见如他一般让我心动的人。
2013年,毕业一年后,我被初中校友拉进了QQ群,看到我进群,大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讨论,因为他没有在这个群里,我自然成了讨论的主角。
“你知道吧,我当年可羡慕你了,能有这么大的勇气。”
“就是,就是,我们可佩服你了,看你现在的空间,现在变得好漂亮呀!”
“何止是变漂亮了,听说你去了北京发展,做北漂可是要有很大的勇气的。”
我看着这些违心的夸奖,不由得心里冷笑下,正准备关电脑时,看到一段话。
“对了,大家知道吧,钟亚泽下个月要结婚了,听说找了个韩国女朋友。是在韩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还挺好呢。哎,那谁你们两个好遗憾啊,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当年的你,女追男,真的好有偶像剧的节奏。”
原本已经没有波澜的心,像是被投了一块石头一样,水花四溅。
心里出现了黄小琥《重来》的歌词,“你是否爱过,你爱他多过他爱你的人?你是否爱过,有种真命天子般的人?你是否爱过,让你日夜忘不了的人?”
这一切早已远离我,可回想起里总认为那是在昨天。回忆重演,那一年,他穿着校服走进了我的视线。记得他如阳光般明朗的笑脸,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身影,骑着单车在阳光大道飞奔的张扬。难以启齿的思念情愫,忍住没有去的告白。在这一场盛大的暗恋中,虽然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却是一辈子难忘的回忆和感受。九年时光,我努力地让他看到我的存在。可惜,在我努力了好久后,他终究成了别人故事里的主角。不是不想回忆,而是时间是个很残忍的家伙,对于某些年的某些事,它会让你记得一清二楚,但又很直白的告诉你,你的时光回不去了。而有些事情,却像是被切断了联系一样,拼命的拼凑最后却无果,那残缺的记忆只能让你遗憾终身。很显然,我是第一个。
(6)
年少轻狂不懂事,总觉着天大地大,很天真的相信,这世上所有的努力都一定会有结果。却没有想过给对方会造成怎样的一种困扰,也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问题造成这样的结果。后来我独自去西藏旅行,喜欢我的那个男孩子一路从西安追到西藏跑过来跟我告白,我问他为什么喜欢我,他说,“因为你笑起来像阳光一样。”站在纳木措苍凉的星空下,我看到如火花一般的流星瞬间划过,不知道落入了哪个红尘的国度里。我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看着镜中那张棱角分明如男人般的脸,哑然却又有点明白。这世上爱情有很多种。能够在一起的都是被缘分眷恋过的幸运儿,没在一起的,也别心里惦记了。如果对方肯让你走进他的心里,你就是凤姐中的林志玲。如果你没走进对方的心里,宋祖德中的吴彦祖又能怎样。
看过一句话,人这一生,匆匆忙忙,黄土白骨,最倒霉的莫过于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但同样,他欠你的时光,总会有个人给你填补上。我转头对着这个腼腆的厦门男孩深情的说,“你多大岁数了呀?我可不喜欢姐弟恋,赶紧说比我大。”
是谁说过,依依不舍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可是我也不遗憾呀!我把我今生唯一的一段青春时光留在了与他的回忆里,如果能重来的话,我还是会选择的。
恩,祝你幸福,也祝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