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走在路上,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的歌声“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心中有根弦像是被突然拨了一下,打翻了记忆的五味瓶,几番纠结后,我决定写下来。
第一次见到葫芦娃,是在闺蜜的朋友圈里,当时我评论说,这张图片好有意思,问她在哪里弄来的。她当时很吃惊的问我;“你不认得葫芦娃吗?”我说:“这个就是葫芦娃吗?”闺蜜感叹一声:“葫芦娃都不知道,一看就是一个没有童年的人。”
当时,我也愣了一下,并未深想,可那几天,那句话一直萦绕在脑海里,让我忍不住去想,我的童年去哪儿了,我怎么就不认得葫芦娃呢?
今天忽然听到这首歌,让我想起,我的童年里没有葫芦娃,只有黑猫警长。
黑猫警长是我已故10余年的父亲,也许是父亲节快到了吧,原本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小时候,父母很忙,我在不上学的日子里,是和爷爷奶奶一起,在城里度过的,因为年纪太小,只能拖关系在镇上读书,所以,我每周一早上会坐火车回去,周五晚上又去奶奶家。
周一至周五的日子,放学回家,就被关在房间里,做作业,能去的地方只有房子周围,超过50平米的地方,爸爸都不给我去。
我们家在农村,房子很大,还有许多间厂房,从我有记忆开始,父母就开着鞭炮厂,有许多哥哥姐姐在我们家做工,我做完作业出去的时候,总能看到,爸爸在院子里配炸药。
具体的配方,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一味叫硫磺,一味叫银粉的,我唯一的课余爱好,就是看爸爸配炸药,有时候,爸爸会叫我帮他拿东西,递东西,有时候,还会告诉我,什么样的比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爆炸性,还会逗我说,等你大点,爸爸教你做定时炸弹。每次爸爸配完药以后,因为筛药,漫天粉末,他整个人全身变成银色,只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使他看起来神采飞扬,像是带着战利品凯旋归来的战士。于是,我喜欢叫他黑猫警长。
小时候,我很乖,爸爸常说,这孩子太乖了,不是好事,怕被天妒,要养的皮一点才好,于是,黑猫警长,带着我这个瘦弱的女孩子,去河沟里摸鱼,去掏鸟窝,去抓虫子回家炸着吃,几乎男孩子干过的我都干过,男孩子没有干过的我也干过。可女孩子,应该有的洋娃娃,应该看的动画片,我从来没有过。
黑猫警长在近30岁的时候,挨了一顿打,因为教7岁的我,用闹钟做定时炸弹,那时候的我,已经可以自己配炸药,自己做鞭炮了,我常常自己溜进厂房里,做着特大号的鞭炮,丢进河里或者别人家池塘去炸鱼。我也成了孩子王,淘气,天不怕都不怕,别人惹到我,我的口头禅是“小心我把你家夷为平地。”
爷爷在知道爸爸教我做炸弹时,急匆匆的回来了,一回家就把我爸给抓来跪着了,说,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给你教成了什么样,打架,摸鱼,都不说了,你竟然还教她做炸弹,她炸了别人的池塘,人家没来找你吗?你真想她以后把别人家夷为平地了,送去监狱了,你才安心是吧!
我觉得我不会去炸别人的房子,我应该不敢吧!毕竟还是女孩子。但从那以后,黑猫警长,再也不教我配炸药了,材料都被藏起来了,我只能拿到一些半成品,渐渐的,也没什么兴趣了。
尽管我的童年没有洋娃娃,没有玩具,没有看过葫芦娃,但黑猫警长给我的一切,却是许多人一生都无法理解体会的。我人生的前十年,是我此生为止,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此刻,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黑猫警长那张神采飞扬的银色面具上,黝黑的瞳孔和洁白的牙。
往事随风,谨以此文缅怀离去10余年的父亲。我的黑猫警长,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