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最前面
我把之前在简书上放的十几篇删除,决定重新排一次版
这次争取保证一天一更
这是一部关于我的大学生活的文字,同样也是一部关于历史的文字
你有可能在里面找到你年轻时的影子
希望你能喜欢
如果你想看最新的更新,你知道能在哪儿找到我
大学一年 00 弁
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断断续续存在着,好几年。我终于决定把它诉诸文字,而不顾我幼稚的文字可能产生的惶恐。
我原本不会编故事,至少用文字编故事,我不会。但我相信,世上的人本不会编故事,编的多了,也便有了故事,所以我愿意这样试一试。
这是一个系列的开始,但并不是时间顺序上的开始,它可以出现在任何位置,以人的一生为基准轴。所以说,它充其量是个断章,承前启后,而每一个我要讲述的断章,和断章中出现的人,都仍在时间的长河中挣扎着,努力着,哭着,笑着,活着。每一个结果,都有一个原因,每一个原因,又是另一个结果,如此循环,即为一生。只不过有的人活着,浑浑噩噩,有的人活着,诚惶诚恐,我相信我属于后者。
我始终无法挥去脑海里那些关于过往的回忆。
寓言说,人活着就像背着沙袋过河,你不甩掉背上的沙子,就会越来越沉重。可我要问,那些沙子,真的能够甩掉吗?它们早已刻在你的血肉上,和你融为一体了。至少我不是这样洒脱的人,那些人,那些事儿,我忘不了,也不想忘记。就像我认识现在的你,但我同样认识十年前的你,而且我更喜欢十年前的那个你一样。
总之,我无法甩去我背上的沙袋,倒不如把它化作文字,永远的留在这世上的某块硬盘,某个服务器,甚至某些纸张上。
这是一部关于回忆的文字。
首先它源于我内心无法平静的那些躁动,那些不愿承认自己正在老去,每天老去的顽固,那些永远缅怀过去美好的情怀。人是如此恋旧的一种动物,倘若失去了记忆,就像鱼离开了水,难以存活。
其次,我也不愿市面上关于回忆的文字,仍停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诚然那是一段不能忘记的历史,然而对我80后来讲却显陈旧。至于当下种种失去回忆的浮躁的文字,我既厌恶,又无奈。所以我总说这一排书都可以烧掉,实在是浪费资源。倘若有些人读了他们,无非是因为无聊,还可能读坏脑子。
这是一部关于回忆的文字,但我想做些新的尝试。
因为存在于过去那段岁月中的人和事,慢慢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也许我的键盘,能赋予他们新的生命,这时如果出现了一些和参与故事本身的诸君记忆对不上的内容,请允许我把它解释为平行世界,因为人生本就存在着无数种可能,我们能够活到今天,的确应该心怀感激,毕竟我相信,上天安排的就是最好的。
有智者说,回忆过去,无异于再活一次。现在我开始回忆,那么我一天就不再是24小时,而可能变为24小时的n倍。说不定,这一次我会活得更好些。
大学一年 01 引子
要走了,去南城。
我和我爸,大早上7点多就收拾好行李。对于连续3个月习惯晚睡早起的我来说,这个早晨注定不那么令人愉悦。而去南城这件事儿本身,则更像一个笑话……
高考赶上非典,对那些久经应试教育浸淫的有志之士来讲,必定是痛苦的噩耗,猛烈的丧钟。然而对我等文科班学生而言,却是解脱之道。
首先是考到中途的二模破天荒的中止了,广播通知大家回到自己的班级教室,接下来老师宣布即日起放假,所有学生打包回家,大家如释重负,若不是在这所久负盛名的学校,估计课本早变成满天飞舞的雪片了。
于是我轰轰烈烈的走,一如我轰轰烈烈的来。我甩一甩衣袖,不带走一本教材。我只管Tom黄要了个口罩,3M的。戴上后瞬间觉得呼吸凝滞,但也有种伪恐怖分子的骄矜,不知是想吓唬别人,还是先吓唬自己。
在春末夏初明媚的阳光里,我们坐上976路,一路向南,回家,像去郊游。
在家呆了一个月,我致力于写一本小说,主题是想象我颓废的大学生活。考上三流大学的文学系,在学校附近租一间地下室,窝在屋里和浪荡在外的时间远大于上学时间。加入社团,但欲罢还休。终日幻想我那不知名的温柔女友,期待在某个转角和她不期而遇。我写的悲天悯人,自己把自己感动了,于是越发颓废。
学校和老师并不会放任学生在家无所事事,首先模拟考试依然要做,只不过改为把卷子带回家,统一时间答题,然后再统一交到老校区门口等老师批改。感谢科技,那时电话已经普及,手机也逐渐流行起来。我们分工明确,谁做选择题,谁做填空题,至于大题,只好找人际交往能力优秀的同学管好学生套来,在OICQ上发出照片,大家照抄,并且互相叮嘱所有题目都要故意答错几个,综合自己实力自行判断,绝对不能出现所有人错的都是一道题这种低级失误。现在想想,早年学校真是教了我不少好东西。
老师还会随机打电话抽查,某天早上我睡得正香,突然电话响了。我家电话就在我的床头柜上,我抓起电话,身体纹丝不动。是语文老师,她问我在家复习的怎么样,有什么心得。老子困得脑仁直疼,再说书都扔宿舍了,复习个毛,于是调整声线到低音域,听上去异常清醒和沉稳地说:“老师,最近我发现吧,这个语文复习啊,还是要多读书。”老师听了颇觉满意,嘱咐了我几句,就挂了。我扔下听筒,沉沉睡去。
一个月后重返学校,是在提前高考情况下,考试的前10天。学校终于放下了矜持,决定来场突击备考。为此,我可爱的母校甚至临时请来了新的厨师,在那座刚建成不久,遍布甲醛味儿的现代化学生餐厅里给我们做起了各式西餐,好吃不贵,还开放了晚自习后的夜宵。但我怀疑请来的厨子是做西餐的,而且有点像俄罗斯厨子,原因是夜宵的食物中充斥着各式土豆和油炸食品。我们也就乐得以低廉的价格,享受这考生特有的加餐。在备考的最后一天晚上,大家都明白饭卡从此再无用处,纷纷赶往餐厅饕餮一顿。其中一个胖子,独自占了一张4人餐桌,桌面餐具堆得山一样高,终于以诚意感动了大师傅,从后厨走出来亲切的坐在他旁边,点上一支烟,相谈甚欢。我们对此表示由衷的钦羡,但无奈已经撑破肚皮,只好等着统一退卡退钱的那天了。
返校那天,时间是下午3点,艳阳高照。同学们早早来到学校南门,在空旷的停满了汽车的小路上抢占一小片阴凉,口沫横飞地彼此交流这愉快的一个月假期。目测,戴口罩的人不足五分之一。我来时,他们正在聊仙境传说(RO),高三那年,这游戏正当时,一张点卡30元,挡不住学生们的热情。我家没电脑,只能听听,小心翼翼的咽咽口水。
进校门时,排队,量体温。高于38度者,不让进校,打回家自求多福。我再自命清高,也知道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况且温度计在老师手里,那年月又不知道热宝这东西,无法伪造高体温,只好乖乖进校。非典刚开始那会,有个傻逼不想上晚自习,晚上9点量体温时丫把体温表放在洗手池里用热水冲到39度,结果把老师吓得够呛,拧着他去了宿舍里的自习室,禁闭丫的,给家长打电话,闹了好一阵。至此38这个数字在大家心中就成为警戒线,不敢轻易逾越。
进校后,回到久违的宿舍,扔下学校统一发的印有校徽的提包,直奔操场。
其他年级都放假回家了,偌大的校园被我们10个班占领。而篮球场,又主要由其中几个班的男生统治,以文科班男生为主力。进了文科班,就意味着成为被学校放弃的一群,毕竟我校乃市内高考状元三连霸,怎能让一帮混子残害辛苦引进的外援生。不过外援也要分文理,今年理科无望,就转攻文科,10班就有个川妹子借读生,转过来就是为了拿状元的。妹子长得白白净净,五官也倒还清秀,只是戴的眼镜让我想起我姥姥,并且无论上课还是课间,永远端坐在座位上低头看书,身姿挺拔让人怀疑是不是还带着初中的背背佳。
我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只是课间在走廊踢球时偶尔从教室敞开的后门看到过几眼,那少数的几眼也跟定格照片一般。先旨声明,我们并非在学校走廊里踢足球,此球乃是文科班几大干将,辛辛苦苦用透明胶条缠了一上午制成的,脚感颇佳。可惜踢了几次,被毛特儿(姓毛,特级数学教师)路过没收了,球被没收时我不在场,听说那个主创都快哭了。我们再接再厉,去学校小卖部买了几个羽毛球,改在走廊里踢羽毛式藤球。
打了几个小时篮球,校服外套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我就从球场出来往回走。男生宿舍前面有很大一片小花园,修着曲曲弯弯的石子路,栽着玉兰,桃树和其他我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此时郁郁葱葱。10班那个黑大个儿,正含情脉脉望着同班的小个子女友,俩人以每分钟3步的速度互相接近,彼此对望,似笑非笑。
我走上2楼进了宿舍泡了碗面,坐在窗台上边吃边看,直到面吃完,他俩还在似笑非笑中慢慢相会,看着挺诡异。
负责的说,打上高三我就没看过一眼书,但我仍然在每次考试中将将混到A类线,享受本校晚自习最高待遇:可以去图书馆自由复习。B类,在宿舍每晚7到9点自习,C类和D类,需去教室在老师的监督下自习,他们度日如年。
尽管鹤立鸡群,却仍然引起了老师的注意。集中复习的晚间,下课后历史老师把我叫到走廊上,说:谁谁谁你知道现在离高考还有几天吗?我说:10天。老师说:都10天了是不是该背背书了。我说:是。老师就走了。我觉得她是好意,是想提醒我时间的紧迫。只可惜高三已经没有新的课本了,所有的课本在高二就都学完了。我那套保存的还行,我想保持它们的新旧程度,不忍心再翻看了。下面公布下本人的高考策略,希望对大家有帮助:
文综,连蒙带猜
选择题,相信第一直觉,相信苏格拉底,人生下来就有智慧,只不过忘了,看一眼,冥冥中觉得那个是真理,就义无反顾的选哪个,千万不要改,改10次,9次都是错的,当然不改也可能一半都是错的
考电站,如果是核电站就写大亚湾,如果是水电站就写龙羊峡,反正我也没背地图,爱谁谁
历史,没辙,想起谁就写谁吧。年份要选朗朗上口的
政治,知道的不知道的,尽量往上写,高考判卷不讲逻辑,哪怕拽的狗屁不通,只要里面包含给分点,就有分。
综上,文综考试是我花时间最长的,居然没有早交卷,写到精疲力竭,最终化作考场上的一抹白雪。
10天的修炼很快就结束了,让人叹惋球没打够,天儿没聊完,就回家了。回家之后,竟然还有5天时间才高考,我真不知道那个考前10天集训,是谁他妈想出来的算法。
考前第5天:无所事事,小说写不下去,戛然而止。
考前第4天:突发奇想,风尘仆仆走到天宇128买了一盘中文版“黄金太阳:被开启的封印”,回家鏖战。
考前第3天:觉得光玩不行,于是又去天宇买了个新本儿,开始边玩边写剧情攻略。
考前第2天:惊醒。找出三张卷子,让我哥一道一道给我讲,用红笔认真记录解题思路,2小时,融会贯通,气定神闲,天人合一。
考前第1天:爸妈跟我说,别紧张。我说,让我再睡会。
三天的考试,一晃而过。文综考完的那个下雨,天空飘下淅沥沥的雨。我们的努力,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是故历年高考,雨天居多,一方面交通不便,另一方面却也不担心考生中暑,可见老天爷是公正公平的,身体第一,考试第二。
我从校门走出来,神情恍惚,忽然觉得自己最恐惧的高考,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同学们互道珍重,仿佛此刻已经毕业。有一丝留恋,但绝不是对于考试。
关于大学前的这段经历,再写下去,恐怕本文的题目要改为高中三年了。就此打住,悬崖勒马,浪子回头。
由于非典,我们那年高考顺势改为后填志愿。分数下来后,大家回到学校,填报志愿。学校早早发下一大本大学目录,详细标注了大学属于几类,里面有什么学科。高二时在老校区碰到老校长,校长亲切的问我想不想考北影,我说我没想好呢。那一年,北京大学确实开办了影视专业,我的那些同学,好像有一两个就这么考进去了,占了很大便宜。我后来没考,我嫌麻烦,还得去哪儿提前考试啥的,整不明白。
有一段时间我想考美院,完成儿时画漫画的夙愿。可惜美院考试要考色彩,我不会上色,怂了没去。
这就样稀里糊涂到了最后,那天晚上我和爸妈一块翻那本厚厚的册子,研究今后的方向。学校嘛肯定要是一本,在本校考不上一本的只能说是废物(对不起我得罪了很多人)。一本里,绝对不去我哥那所工科学校,一个年级没几个女生,男生寂寞的直挠墙。
我这贫穷但有骨气的家庭还破例托了关系,只不过后来没用上。要知道从小到大本人都是一路保送,上学没花过家里一分钱,倒不是寒门出孝子,知道家里挣钱不易,只能怪天资聪颖,不学都能气死学霸。
高考二模,考了420,到高考,直升100分,而且还考砸了。我把数学的成功归结于我哥给我讲的那两小时,数学考试时我10道选择5道填空外加两道大题全部答对,108分,创了本人高三数学纪录。答完两道大题,后面还有3道还是4道,索性不做了,反正也看不懂,等到四十分钟就交卷了。
语文,英语全线考砸,低于二模成绩,更低于我本身的实力。语文是因为那天上午太热,答题答的头昏,最后作为写了篇隐喻的散文,隐喻到快写完时我自己都慌了,心说干了我他妈写的这是啥啊。果不其然语文折了。英语,我至今也没搞明白我怎么可能没上130。
如果这两科正常发挥,我上清华北大肯定是手拿把攥的事儿。但我肯定上北大,清华那破地方,女生长得跟男的似的,一身的数学题味儿,没意思。
意淫到此为止。话说那天晚上面对那么多所大学,那么多听都没听说过的专业,我着实失去了耐心。既然没有选表演或美术,索性来个当下热门的吧。
于是,我放弃了文学,选择了国际经济与贸易。
首先这名字听着洋气,带国际。其次经济与贸易,听着感觉怪富有的。后来,大学里的老师给了我们当头一棒:你们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这个专业,什么都学,什么都不专,应该放到研究生再学。
你说你丫是不是有病啊人家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够郁闷的了,专业选烂了也就算了,缺你这两句吗?
果真有人当年就退学复读去了。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校老师还是颇有师德的,敬佩敬佩。
然后是大学,由于分数的限制,我退而求其次,选了XX经济与贸易大学。换了个词头,分数降下来不少,饶是如此,也依然是本校最金贵专业,矬子里的将军,手机里的战斗机。说正经的,本书并非X样年华,对我的母校,我是打心底里心存感激,饱含热爱。
选定了第一志愿,剩下也就懒得看了。那天在教室里,填完之后,随手翻了俩名字看上去不错的学校就填了。还是M腾牛逼,人家来学校,就带了一个钱包。大学目录和笔都是管人借的,至于学校,是我和Tom黄帮他现分析的。我们分析,就你丫这分数,也就填个联大吧(没有贬低某校的意思)。M腾还犯傻逼:我他妈就不去联大,凭什么我就得去联大啊?我说:就凭你长得这操行,联大收了你都委屈。
填完专业,在烈日骄阳下200多口子站在广场上照了毕业照,散伙。那张毕业照,我们几个的表情都很凝重,并非为今后的生活担忧,而是那天太他妈热了,那个傻逼摄像师还贼JB磨叽。
最终,我如愿被XX经济与贸易大学录取,结束了我高中4年的荒诞生活。
当初我勾勒的美妙情景,是大学下午上完课,可以步行回家洗个澡看会电视啥的。这才是爷选这儿的根本目的,步行去学校仅需一刻钟,仔细想想,从小学开始我好像就没出过家门方圆3公里……
包袱来了:录取通知书送达时,在报道须知上赫然写着一个丰台区的地址。后来才知道,打我这年,学校改革,本科统一挪到西区。而西区,据我家15公里。我这辈子还没去过那地方。
我草他妈。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