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他送我到楼下,那一晚,内心翻江倒海,我彻夜不眠。
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变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所需,所以我决定勇敢一次,用以弥补上段感情的缺憾,我告诉自己:要勇敢,不要怕。
我开始等他上班,也开始等他下班,当店里的人都开始察觉这层暧昧变化的时候,自然少不了几番打趣和撮合,可是他在人前故意冷落我,又在我晚班的时候等在回小区的路口,当着众人的面,他说:“你想太多了,我们不是一路人。”私下里,他又为我打着伞,温柔的提醒:“别淋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前进,他后退,我后退,他又来引诱,就这样,忽冷忽热忽近忽远,让他们看笑话,我实在捉摸不定他的想法,到底是我想太多,还是他有别的目的?我不得而知,只知一开始是觉得好玩,不知怎么就慢慢陷进去了,当我感觉痛苦的时候,已经无法轻易抽身。
一次, 一起上晚班,下班的路上,他意味不明的说:“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平时上班下班都在一起呢,不着急。”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心想这是否是他的解释,而我竟误会了他?但介于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又不敢轻易断定,于是没有回答,正想着,他突然转身对我展开双臂:“来,搂一搂,抱一抱!”那样子,不羁中满是轻佻,没有丝毫认真的意思,我瞪他一眼继续沉默,他也识趣的没再说话,那一晚,我们沉默了一路。
我不明白,为什么男男女女单身久了,就想随便找个人打发时间,一边享受着对方提供的陪伴,一边又嫌恶的随时可以丢弃?或许他对于我,也是抱着这样一种心情?
早班下班的时候往往天色还早,我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尽管店里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但我的习惯很难改变,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在店里,但他们不这么认为,即便我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下了班的同事仍笑眯眯地、意有所指的在路过我桌边时暧昧的说:“哎呀店长,都下班了你怎么还不走?是不是在等人?”
天色一点点沉下去,下午的阳光洒在书架上,仿佛所有的时光被剪碎了和阳光掺在一起,于是慢慢拼凑起那段尘封的往事,心里无限落寞,翻开手机,我搜到了当年那些歌的歌词,我惊讶于这么多年过去,我仍然记忆犹新。
《携手旁观》里唱:寂寞让人盲,思念让人慌,多喝一点酒,多吹一些风,能不能解放?生活有些忙,坚持有点难,闭上一只眼, 点上一根烟,能不能不管?你最近好吗?身体可无恙?多想不去想,夜夜偏又想 ,真叫人为难,你的脸庞 ,闭上眼睛就在我面前转呀转,我拿什么条件能够把你遗忘,除非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曾爱过对方, 你的近况,断续从朋友口中传到我耳畔,我拿什么条件可以袖手旁观?除非你说 ,离开我你从不曾觉得遗憾。
当年我心灰意冷,对于他后来所有的言语和举止,都怀以最大的恶意,如今我把往事翻出来反复咀嚼,却觉得十分难过,接着我又单曲循环了无数遍《陀螺》,慢慢察觉他当时的心情:
在田野上转在清风里转在飘着香的鲜花上转在沉默里转在孤独里转在结着冰的湖面上转在欢笑里转在泪水里转在燃烧着的生命里转在洁白里转在血红里转在你已衰老的容颜里转如果我可以停下来我想把眼睛睁开看着你怎么离开
可是我不能停下来也无法为你喝彩请你把双手松开在酒杯里转在噩梦里转在不可告人的阴谋里转在欲望里转在挣扎里转在东窗事发的麻木里转在阳光灿烂的一天你用手捂着你的脸对我说你很疲倦你仍下手中的道具开始咒骂这场游戏说你一直想放弃但不能停止转转转转转高高地举起你的鞭
……
时隔多年,我居然再次泪如泉涌,从客观的角度审视过去:我们那时多年轻。原来受伤的不止我一人。
八点半的时候,冯滔也下班了,推门准备走的时候,又有人笑嘻嘻的问他:“有人专门等你呢,不一起吗?”他尴尬的笑着不说话,摇摇头,走了。
第二天我们一起早班,我的习惯依旧,他突然过来问我:“要一起吗?”我摇摇头,继续看书,到了第三天,他就一直冷着脸,我实在不懂,他到底想怎么样。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千篇一律古板守旧,当时店里有个男生与他关系挺好,好几次有意无意的撮合我们,比如有次借着自己生日之名,晚上买了酒、蛋糕和一些小食,把大家聚集到一起,众人都在对他说生日快乐,氛围很好,我的心情也相对平静,只是不太加入他们的话题,一个人自斟自酌,那男生对我举杯,笑意盈盈的说:“不要一个人喝闷酒嘛,好歹今天我生日哎!”我笑了下,与他碰杯,冯滔突然说:“她的酒,我来喝!”不等我反应,他就夺走我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有点替我挡酒的意思,喝完对着我说:“你不许再喝了。”我“嗯”了声,众人眼里都是意会的笑意,我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去上卫生间,回来时听他又在讲他的前女友,众人哄笑着问:“那你到底是喜欢前面那个,还是现在这个?”他笑,不作答,有一种跟我在一起实属无奈的感觉,我内心悲凉,走过去说:“不早了,我先回了。”那男孩儿急忙帮我拉开门,关切的问:“这么晚了,要不让冯滔送你回去?”说完问他:“你要不要送送店长?”他摇头,无所谓的说:“没事儿。”
迎着夜风出去打了车,晕晕沉沉的半醉半醒着,我痛苦的仰着头闭着眼,司机在后视镜里瞄了我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哽着嗓子摇着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你到底想怎么样呢?越想越难过,于是发消息给那个男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我和他,我们不合适,以后不用撮合我们了。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