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03)- 黑蛙

    其实北京并不非是不夜城,当然之前我是不知道的,我一直觉着,大城市大都是不夜城,即便是凌晨一点,依旧灯火通明,如同盛世一般,然而并非如此。

    大超市大都是十点左右就会停止营业的,灯会关掉,门会关掉,人会走掉。这也是我第一次觉得诧异的地方,我本来觉得,超市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就像曾经看过的电影《夜店》那样,喝酒喝到凌晨一点的醉汉,还能醉醺醺的兜着凌乱的步子,去超市里面买酒喝。这其实还是一件顶温馨的事,醉酒的汉子忘记了回家的路,远处还有亮着灯火的超市,里面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售货员,强打起精神跟醉汉打着招呼。

    然而这些却并未看到。在这里,灯火熄的很快,就像江南的阴雨天,大多数人家吃过饭,没有地方去,都会早早的钻进被窝里面,很快就睡着了。这其实又是不分南北方的,在我的老家河南那里,这种情形反而更加的真切。一旦到了阴雨天,傍晚都不会有什么人会在村里走动,大都是悄悄的,早早的就关上门,关上灯,准备睡觉了。不到一会,整个村子就大都陷入到了梦乡当中,只有一些昏黄的灯,在默默的注视着空寂的路面。

    这个时候,如果是夏天,就会听见一些虫子的叫声。还有就是蛙声。

    我并不太喜欢蛙,也不是十分喜欢蛙声,但却对它们有些莫名的情感。

    本来想着,在北京这种满负武装的城市,是不能听到蛙声的。但一次偶然的机会,竟然听到了。

    那时挺晚了,大概是十一点左右,我跟朋友吃过饭,道了别,一个人回去。这个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诺大的马路,只有寥寥数人的身影,还有就是略显单薄的各色灯光,这个时候,仿佛整个北京都是沉默的,冷清的,但又有些宁静而致远。

    我一个人回去习惯了,倒也没有太过觉得什么,反而会觉得这样的夜晚有点意境,莫名的诗意。北京很少有雨,有雨也不能下起来,所以其实这样的情形,倒是反而有点像是家里下雨时的样子,虽然有点失落,但也有种静默的欢喜,这欢喜不知道来自哪里,也许心里,也许眼睛里,谁知道呢。

    回到小区的时候,外面各色的光也随着消失了。小区里面的光显得单调了许多,尽是些橘黄色的光,也不是十分明亮,这倒是跟老家有些相似。小区里面这个时候自然是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的,灯光也是一段有一段没有的,一座座高楼像是山岭一样,包裹着巷子一般的路。晚上已经降温了,单薄的褂子显得有些清冷,我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这是一段完全漆黑的路,小区里常有的,只是旁边有一条人工的小湖。说是湖,其实也不大,二三十步就能走完的,因为平日里都是干巴巴的,所以也没有在意,然而今天当我经过的时候,却突然分明的听到了一些蛙叫。这蛙叫是如此的陌生而又亲近,即便是在家里的时候都很少听过了,更何况近来也很少在家里逗留,所以听的就更少了。

    我当时就停下来了,寻着蛙声就去看。虽然是漆黑的,但水的粼粼反光还是隐约能看见,湖里是有水的。我简直像是不经意间发现了宝藏一样,禁不住的欢喜。漆黑的夜晚,林立的高楼,摇曳的树,一个人,清脆的蛙叫,我仿佛一下子进入到了另外一个无法想象的世界一样。

    这感觉,很奇妙。

    我几乎是,掂着脚,摇摆着身子走回去的。这黑夜,仿佛也黑的满是诗意,什么也都是诗意般的黑色了。

    包括这蛙,也是黑蛙。

    有时候,开心本就是一件十分简单,而又不经意间的小事。

    愿你安好。

    晚安。

  

  

  《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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