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步一步走下去,踏踏实实地去走,永不抗拒生命交给我们的重负,才是一个勇者。到了蓦然回首的那一瞬间,生命必然给我们公平的答案和又一次乍喜的心情,那时的山和水,又回复了是山是水,而人生已然走过,是多么美好的一个秋天。 —— 三毛
我在梦里能做许多让自己惊叹的事——在空中飞,与兀鹰交谈,在山巅跳单人华尔兹,在深海潜泳,穿插于绿海藻红珊瑚之间,唱儿歌,弹爱的罗曼斯——都是入冬以前的事了。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没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让自己欣赏,突然觉得这好像自己的生命旅程,或以各种借口丢掉去尝试的东西,或是最初信誓旦旦然后在半路上失去一意孤行的迅疾和勇气 。
有人说,生活中最美的风景往往在你不经意的刹那,你无须用相机记录,无须用文字表达,因为最美的事物只能停留在记忆中。只该停留在记忆中。
你偷藏时间,企图以风格作为奴隶。黑色镜框下,躲藏的那一双眼睛,深刻地凝视着周遭的一切人事,不言语,却了然于心。也许这就是你所抵达不了的地方。
二月以特有的方式迎来新的一季。淅淅沥沥的雨,是对之前所有不洁事物的清洗,渴望重新开始,于是一切为你让路。
早安,三月。虚构荒诞,混乱延续。故事总有个开头。
六点,起床。你看见满地的衣物,从卧室,到客厅,到浴室,你知道又是一个慌乱的宿醉。七点,出门。你看见安静的街道,疏离的行人,闻见一股清新的气息,你知道又是一个愉快的行走。八点,打卡。你看见电梯镜子里的女子,已然不是早起时看见的那个不修边幅的自己。你知道又要开始一个带着面具的表演。你明白你的职责所在,所以即使从心底里不屑于这样的生活方式,你却依然可以不抵抗,不反驳。你通过行走,来洗刷你每天面对的虚伪。你已不是洁净的女子,你知,你一直知。
每日的工作,你所接触到的人,看似谦谦君子,实际上都是灵魂肮脏的魔鬼。可是,你依然在等待。在等待一个人,或是一个结局。这就是故事之所以成立的必要条件。你需要有那么一个,让自己足以坚持承受一切的理由。你也一直知道,无论是那个人,或是那个结局,都不会美好。因为在你心中,早已杜撰好你自己想要的情节。
中午十二点,会议结束。你来到之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屋。这是一家装潢别致的店,没有过多的修饰。远离现代文明的喧嚣,你选择这里,因此获得短暂的逃离。位于偏僻的巷子里,没有太多的客人,因此清静。每次坐在临窗的角落里,你总是开始好奇:这家店的老板,如何维持收支的平衡,使它始终不用面临破产关门的命运。
安逸的时光,总是飞速前进。不容你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下午两点,你继续你的工作。并不重要却很繁琐的内容。偶尔出神,你便会看着办公室落地窗户外的阳光。有时候你好像看见时间,它是如何如何一点一点向前推移。有时候你好像看见故事的结局,它如何如何一点一点脱离它原有的轨道。有时候你好像看见昔日的自己,是如何如何逐公分逐公分地放弃你的梦想,抵达现在的轨道。你一直对自己的生活状态保持该有的态度,不抱怨。
“哈哈,你又在偷懒啦,被我逮着了吧?”“是嘛?没有吧。”“真的没有,那你干嘛一直望着窗外?那里有什么吗?”“咦!还说我偷懒,你怎么跑我们办公室来啦?”“提醒你,记得那个约会。”“知道的。正想打电话和你说呢……”“千万别说你临时被安排工作喽,我不管。就这么说定了,一定要记得去哦!”说完这句话,苏便扬长而去。你知道,这次你没有可退后的余地。苏是你工作后,认识的一个女子。也是唯一一个在下班后,依然有交集的朋友。你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就像你以为你洞悉多数人情世故的意义一样。俗世女子。她,简单,开朗。与所有人相处友好,但却不让你觉得做作。对于真实的人事,你总是无法抗拒。
晚上六点,你如约来到说好的地点。远远就看见苏和她的朋友。与此同时,她也早已看见你,远远招手示意。你和苏说话的时候,你突然看到边上的男子。于是,你停止言说。这是一个干净的男子。你似乎已经预知到故事的结局,于是,你露出浅浅的微笑。你沉默不语,静静地聆听着苏的诉说。眼睛里,却全是这个在人群中,普普通通,甚至模糊,频率却与自己相似的人。是因为背影嘛?你心底暗暗疑问。或许,仅仅是你偏执的念头。你总是这样,执念,执恋。
来听演唱会的人,太多 。狭小封闭的场所,总让你有窒息的感觉,于是,你放弃苏为你选定的位置。选择在出口的角落。你已感谢她为你做的一切。她知道你如何在这样一段情感里,一个人与自己纠缠,持续多少时间,虽然她从不提及。她是贴心的女子。事情总是向你期望的方向,如愿,在开始她就唱了那首属于你的演唱会的告别曲。旋律悠扬,音符脱落的刹那,你终于流泪微笑。你从不欺骗自己。你知,你已释然。 你拿出手机,编辑好短信,发送成功。你转身离开。
晚上七点,你已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你抬头,看着入夜后的月亮,皎洁,明亮。你再也想不起当时的月亮了。你认真地坚持脚下的每一步,你虽未抵达彼岸,但你已在路上,你为此高兴。你哼起你爱的旋律,你跳起一个人的圆舞。在月光下。
晚上八点,与平时不同,你已到家。并且这将注定是不通寻常的一夜。你蓦然想起,那个剧场外的男子,你忽然意识到,那不过是个幻象。你从冰箱了里,拿出你储备的食物,你很久没有下厨了,你决定奖励自己。半个小时后,你折腾出一桌简单的家常菜,汗流浃背,你开始自己慢慢品尝食物带来的满足。你开始收拾房间,开始整理书籍,打扫落满灰尘的回忆。丢掉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的负重已结束。晚上十点,你终于找回屋子本该有的味道。晚上十一点,你已躺在床上,房间留着微弱的光线,但已不是等待。你继续你的好习惯。修建你的精神避难所。结束阅读,已是午夜,你听见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心底欢喜。终于,你所期待的都已发生。你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