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Z相识于4月初。
明明是一个班的,一起上了半年课,却从没打过招呼说过话,我也就整理班级资料的时候见过他的名字,要说认识他,得从那次换位说起,学院想要推行男女一帮一的政策,而我们班是老师眼中的"个性班级",为了挽回班级荣誉,减少挂科率,我们最先实行"一帮一",我负责调位置,看着平时Z话少又安静,想着以后可以省事,我将他调到我旁边,又将自己调到靠墙的窗边。
此后,每次我都"风尘仆仆"地去上早读,而他总是早早坐在那里,一脸淡定的玩手机。某一天,我和往常一样气喘吁吁的赶到教室,看到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坐在那里,我好奇问了一句,"你吃过早餐没有?"
"吃了啊。"
"你几点起啊?"
"六点半。"
……六点半我还在睡大觉呢。
一次机缘巧合,头天晚上,我叫他帮我买早餐,一个馒头。
"好。" 他爽快答应了。
第二天,我跑到了教室,看见桌上没有早餐,有点失望,回到座位,伸手摸了摸桌洞,摸到了还散着零星热气的馒头,我笑嘻嘻道:"谢谢你啊。" 他继续玩着手机,一句话也没说。真高冷,没事,反正我习惯了。
晚上,我又想第二天早上睡懒觉,又给他发信息,"明天帮我买一个三角饼和一杯豆浆好不好,谢谢!" 他应道:"好。" 我给他发了红包,他没领。
其实我最喜欢吃的是三角饼,鸡蛋和着面粉,再放切碎了的青蒜,用油来煎,美味之极,又非常能管饱,再喝上一杯热腾腾的豆浆,人生圆满了。可是懒觉与早餐不可兼得,曾试过早起二十分钟,结果趴在桌上听课,整日昏昏沉沉,比较了一番,还是睡觉的好。
一直一直以来,Z总是那么果断的答应我,一个“好”字,脱口而出,没有犹豫,不像我,连给个象征性的话,都要思索好久。不知果断是好是坏,也不知犹豫又是好是坏,只知从那以后,我时常叫Z帮我买早餐,从馒头变为三角饼。很久以后我才知道,Z去吃早餐的那家餐厅没有三角饼。
不能过分利用别人的好,用完了,就完了。某一天我突然醒悟过来,不再叫Z帮我买早餐了,我心里隐隐约约害怕我会用完Z的好,从那天以后我极少叫Z帮我买早餐。
四月末,
意兴起,我想邀人去踏青。我深知我和Z不熟悉,不知怎么地,偏偏想和他一起去,大概是因为贪恋上了他的沉默,还有沉默时的陪伴。我想找一个说话的人而已。Z话不多,肯听我说。
可是那天Z没去。
那天刚好是谷雨,下着雨,路上泥泞之极。
没多久,遇到了一些事,失落得厉害,约Z去田径场跑步,他去了,可是没跑。他陪我走了好多圈,也陪我走了好多晚上,不止那些天,往后的好多次,Z都在,直到现在。
我去吃螺蛳粉,Z正好在附近,我叫了他一起,等我快吃饱后,他才一边吐槽那家奶茶店的效率,一边带一杯现榨的柠檬汁,到了西螺二楼,我吃粉的地方。那天晚上Z摸了摸我的头,轻轻的摸。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Z不能吃辣,可他陪我吃了很多次螺蛳粉,吃得他大汗淋漓,头皮发麻。已是后话。
我生怕Z遥不可及,我总是看不清真实的Z。大概是我们太不熟悉。
我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带了些贬义。其实是:我是一个喜欢想太多的人。喜欢想太多的人喜欢悲春伤秋,容易患得患失,疑心略重,也容易树立敌人,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不适合群居。我总爱自我调侃:我天生适合孤独。那时我从没想过,我日后会跟Z再一起,我只想维持着我喜欢的距离,这样一来,我就不会深陷,也就不会失去。
有一天,我开始意识到,那种不远离也不再多靠近一步的行为叫暧昧。
有一首歌叫《暧昧》: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何时该前进何时该放弃
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暧昧让人变得贪心
直到等待失去意义”
庆幸Z肯等我,也庆幸我没有止于暧昧。
五月初,
素梅姐邀人去骑行,我们班只有三两个人去,于是,本来想去的我也恹了起来,不想去了。前面有两个人问我还去不去,我说不去。第三个人问我去不去,我说:去,因为有人想我去,因为我想去。大概是因为我本来就有想去的念头,打消了之后,还存一点念想,前面的人问我,我虽拒绝了,但不是无动于衷,到了第三个人问我,终于让我重新燃起去的念头。
也许,只是因为第三个人是Z而已。
然后骑行的八十多公里中,有五分之二的路程,Z在我旁边。(我不敢确定,到底是几分之几,所以选择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数,也许只有五分之一而已,而我骑行的大半记忆,都有Z。)
我已经不记得Z什么时候陪我走了多少圈的田径场,也不记得我在西螺二楼吃粉时,他从后面摸我的头是在哪一天。我只知道,那些时候,都是我处于低谷的时候,我还知道,那是Z第一次摸我的头。我喜欢我喜欢的人摸我的头
五月二十号的凌晨五点二十分,
Z向我表白,我拒绝了他,Z只说:行,你开心就好。而我拒绝他的原因是,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想碰又不碰。
我怕两看相厌,我怕不合适,我怕失去。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然后继续和Z聊天。
Z不知道我已经习惯了和他一起聊天,难以改掉。
端午节前夕,充满了粽叶清香的时节,我们像往常一样聊天,Z给我发很多关于粽子的吃货攻略。我看得口水直流,我常年在外不爱回家,又爱在某些特定的日子想家,一想家,我又成了一个孤独的异客,异客想吃粽子,更想跟Z一起吃粽子。
然后我们一起去了。
那天晚上回来,我故意慢Z一步,走在他后面,因为我好想抱一下他,又不想被他发现我想抱他。
我还是叫了他的名字:“Z,我可以抱一下你吗?”,他说:“可以。”,然后张开双手环住我的腰
那天我靠着他的肩膀,轻轻对他耳朵:“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Z问为什么,我没说话。
因为啊,我怕越久,我会越舍不得Z。
第二天晚上,我找了个伙伴和我一起去东西巷玩。其实,开业不久,我和舍友就说要去看看的,可是都没去,说是她没时间,我没时间,其实是我们都没心思去而已。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去。我踩着自行车出去了,恰好,那天他和舍友也出去骑行,Z给我截了地图路线,他们绕了小半个桂林。
那天晚上11:00我回到宿舍,Z态度突然冷了下来。
第二天,Z告诉我的,他很不爽,我在说完我们不要再联系了之后的第二天,我又跟别人跑去玩。Z生气了,我害怕了,然后跟Z道歉,说以后不会再说你不喜欢听的话,不会不在意你的感受了。
Z原谅我了。
可是迄今为止,我食言了好多好多次。
六月底,
我说:
“需得留一些时间看荷。
清晨去,看白露剔透而晞,荷花渐展,叶儿田田似舞裙,午时归来知倦意,再酣睡半个钟头。
我做了一些猜想。
我猜想,因为我不是花要等的人,所以它未必在我去时开放,我猜想,会有小荷才露尖尖角,而蜻蜓未必会立在上头。
我有一个纠结的问题。
那天是戴帽好,还是撑伞好。
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期望约友人一同去赏荷。
毕竟没人。”
Z突然跟我说,我和你一起去
我说,你去干嘛
Z说,我去看你。
那天早上7:00,我穿着无袖雪纺和裸色百褶裙,看到了穿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的Z站在宿舍门口。
还记得南门树荫下,一阵清风吹过,夏天里落了秋天的叶子。
西山的荷花很美,看了荷花还去看肥肥的景观鱼,一招手它们就拥过来,我撕一块土司给鱼吃,撕一块给Z吃,Z肚子饿了,乖乖张开嘴巴。
跟Z在一起也很美。
赏完荷,九点钟在乐群路口的阿姨家吃了小米粥,我们走了好几遍才在偏僻地方找到了那个小店,有几个人在门口剥着玉米,小店没有招牌,仍是热闹非凡。
Z顺便在那条街买了之前桂林吃货里推荐的一家粽子,端午那天我们没吃到的,海哥推荐的粽子。
吃的时候,我问Z,你还会带别人来这里吗?
Z说,很少会出来,更别说带别人了。
我满心的欢喜。
回到了学校,到了宿舍岔路口,我第二次抱了Z,一不小心踩到了他的白色帆布鞋,连踩了两三次。我很少抱别人,有点生疏。
我真的很喜欢Z,想跟Z在一起,不是深深的想,而是像种荷一样,不深不浅的,感觉刚刚好。
“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 是我心底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