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一颗膜拜的心来到杨户,芬霞家的大门口,热闹异常。院内,很多人向外走,迎面而来的,是我仰慕的田春鸟老师,他精神矍铄,一边和戏友招呼,一边出了门。紧随其后的张慧云老师也在芬霞等人的搀扶下上了车。
同庆大哥是个热心肠,扔下饭馆的生意,亲自开车载着我们来到杨户南面的河北省书画院。
这所洋溢着艺术氛围的画院一直是我向往的圣地,平时路过,总是被它欧式风格的建筑吸引。隔空看到的树木芬芳,总引得我遐思飞扬。今天,我可以跟随这些艺术家们堂而皇之地走进它,亲近它,心中腾起的那份感动不言而喻呀。
汽车在敞开的大门内停下,身旁桃花艳艳,让人觉得日子都是甜的呢。田老师等人也先后下了车,大家前呼后拥,走向房舍四周的梨花深处。锁哥手扶轮椅,推着张慧云老师慢慢地走,张老师的弟子们,散在花丛中,欢快地孩子似的。一群戏友,紧跟慢跑,围在老师左右嘘寒问暖,偶尔搀扶老师下来拍照。老师言语缓慢,却句句入心。她说出来走走心情好,喜欢这自由散漫的时光。她的笑容,让所有的人感到放松,感到惬意。
书画院圈起了方圆百里的梨林,百年老梨树,曲径、淋沟、土地到处都是。我们绕过曲径,在一栋掩映着绿树繁花的蓝砖房子门前停下来,黝黑锃亮的铁大门紧闭着,里面梨花灿烂的开放,绿竹轻摇。葱郁的蝴蝶兰旺旺地贴着地皮摇摆,似乎是在欢迎远道的客人。门外一块浸着红彩的水纹巨石上,“信园”二字赫然,原来这里是河北梆子前辈裴艳玲的别院!裴艳玲原名裴信,出身梨园世家,自幼随父裴园学习武戏,后改学河北梆子,自费筹资排演《钟馗》,进京一个月巡演就掀起了“河北梆子热”。她演活了钟馗,赋予了“钟馗”人的善良品性,大家喜欢她,热爱她,一些票友和田春鸟老师留影,就选在“信园”旁边,我不知道这份崇敬里,是裴艳玲大师对艺术的执着敬业,还是田春鸟老师对艺术的坚持与传承,亦或兼而有之吧!
田老师身体硬朗,也许跟他不间断的练功有关。他可以徒步上下两层楼高的观花台,也可以毫不费力的跳跃到开满连翘的洼地照相;他耳聪目明,和戏友交谈不仅身上有动作,眉眼带表情,还拉开架势,在梨园演唱起来。你看,小桥流水花满池,桃花相映凉亭依。如此美景,如此老人,如此梆韵,怎不让人沉醉其中。
意犹未尽走出书画院,坐车来到又一处别有洞天的盛景佳地。我们在林间穿行,洁白的梨花似烟霞,朦胧在眼底,婉转到身后。正在看不够的时候,汽车忽然拐进一处农舍停下来。
这是怎样的农舍呀?四野梨林,繁花似锦。木制的亭台,桌椅齐备,一看就是休闲的好场所。我不禁折下一枝梨花,盈在手上,坐立之间,翘首媚态,几句唱腔引来众多的戏友过来小憩。的确,将身心放飞,心就空灵。大自然赋予了我们天真的本性,为什么要雪藏呢?
亭台南一架横木秋千,没有挡板,也没有任何装饰。生锈的铁丝绳箍着光板的细梁,悬空在两棵粗壮的梨树上。这秋千的简单与古朴摄人心魄,抓取了这些远道而来的艺术家们的目光,他们孩子一样雀跃扑过来,争抢着荡啊摇啊,留给梨林一片韵味久远的欢笑。
雷保春夫妇坐在秋千上,被众人推送着荡漾开来,这陪你慢慢变老的浪漫事,让田春鸟老师想起了没能一起来的老伴儿。他动容地跑到秋千旁,要大家拍张好看点的,传给老伴儿看。大家都笑起来,为他的天真,为他的深情。张慧云老师也逗,不停地跟大家重复:我小时候就荡过这样的秋千……
年轻的票友们,喜欢插科打诨,不管谁拍照,都要凑上去,充个背景,当个绿叶,或者来点恶作剧。这时候,就连严肃的张拥军老师也放下身架,一趟一趟地跑上跑下。李静还有一个浪漫情怀,荡着秋千愿意让花儿纷纷落。王广乐机灵,抓一把梨花撒过去,撒过去……不够浪漫,摇树,踹树,花儿纷纷扬扬,笑声也“咯咯”飘荡开来,伴着花的清香在梨园上空荡漾。
原来,人人都有一颗童心。这些远足踏青,将身心交给大自然的艺术家们,抛却光环,走进田野,走进寻常巷陌,也是这样的平易、随和、接地气。
正是:梨园深处梨花开,梨园子弟妙情怀。撷来童心蹁跹舞,换得梆韵铮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