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开始启动,声响就吸引了路边游荡的丧尸。一瞬间,他们的视线好像有了焦点,全部像猛兽一样朝我们扑过来。
“坐稳。”蒙烽道。
我系好了安全带,紧紧扶好把手。
换挡,踩油门,刹那间风驰电掣,身体由于惯性后倾。
“啊啊啊——”后视镜里的丧尸狂奔不已,边跑边嚷,我突然有种在机场被粉丝围追的错觉。
只是谁家粉丝嘴有盆那么大,还满口獠牙。
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个轮子。丧尸离车子越来越远,蒙烽渐渐甩开了他们。
“去哪?”他急促地问。
“医院。”我不假思索。
“不行!”他吼到,“丧尸就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我也急了:“可是我妈在那儿!”
他沉默了,车速却没有丝毫减慢,与医院方向背道而驰。
“蒙烽!”我很生气,他总是不听我的。
他很固执,忽视我的怒吼,目不转睛地继续行驶。
“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劝告无用,我挣扎起来,“放我下去!”,我解开安全带,尝试打开车门。
“你疯了?”蒙烽紧急刹车。车轮与地面发车刺耳的摩擦声。“很危险!知不知道?”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严厉。
“你不去,那我自己去救她。”我更固执,打开了车门。
“丧尸从市医院爆发,如今蔓延到20公里外遍地都是,你是去送死还是去救人?”他凶狠地瞪着我。
空气安静了几秒,我愣住了,眼底湿润,是啊,医院很大概率已经……
“啊——”突然,尖叫声传来,不知哪里跑来的丧尸,趁人不备,扒住我的车窗,狠狠一拽。我本来靠在车门上,顺势就要被它拉下。我重心不稳,来不及躲避,眼见它的血盆大口就要咬下。
这时一根钢管砸开它的脑袋,鲜血淋漓。我最大限度偏过身子,脸上仍沾上了几滴,热的,粘稠的血。
我躲开了攻击。“砰砰砰——”蒙烽近乎暴虐地捶打它的脑袋。丧尸尖锐的叫声几乎要将我耳膜击穿。很快,丧尸就被蒙烽用钢管砸死。它的大脑像西瓜一样被砸烂,脑花宛如豆腐黏糊在地上,身体却依然在顽强地抽搐,像是仍然活着。片刻后,丧尸才彻底死亡,四肢不再蠕动,停止了所有的生命体征。
太恐怖了,这实在有点偏离我对现代医学的认知,我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这团血肉,曾经是一个人。
耗费了大量体力,蒙烽剧烈地喘气,握着钢管的手颤抖不止,眼眸黑似深渊。“蒙烽,”我知道他在恐惧什么,“它已经不是人了,你没有杀人,你是在保护我,”我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近似蛊惑,“冷静一点,好吗?”现在换我来安慰他。
他像一只恶龙,趴伏在我的身上,头埋在我的颈间,低声喘气,久久不能平息。
“如果我死了……”他说。
“闭嘴”,我打断他,“那难过的也是我。”
毕竟,一个人活在世上,太孤独。
我们各自平复了心情,继续向前的旅途。
我没有再坚持回医院——回去了,也应该没用。
“去学校一趟。”
这一次,蒙烽没再拦我。
路上,我翻开了那本《丧尸生存指南》。
蒙烽惊讶,“你怎么有这个?”
“向教授借的,没想到真的会有用。”
“写的什么?”
"这上面把丧尸爆发分为四级,第一级是骚乱型,通常只有十到二十只会感染病毒,造成小规模骚乱。老天,这书简直是疯子写的——头头是道。”
蒙烽:“继续说。”
“第二级是危机型,通常有一百只以上行动 ——可能市中心和家里附近就是这个规模了。”
"第三级是灾难型,丧户的数目将以千计,在方圆数百英里的范围内肆虐。袭击的持续时间加上漫长的扫尾工作可能会有数月之久。这个时候需要军队出动进行封锁,清扫。”
“还有么?”蒙烽问。
"第四级是毁灭型,这个时候丧尸已经占领了整个世界,幸存的人类需要花十年到十五年,等待它们自然腐化或者自相残杀....这太扯了。”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荒唐感,只觉手册上所言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然而真实的事情已经发生,我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S市大学城。
可能是远离市中心,像个世外桃源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受到丧尸侵扰。路上的行人仍然如常逛街,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甚至是,校园门口,仍然停放着送学生出去秋游的大巴。
“哎,等一下。”保安拦住了他们的车辆,“什么人?”我出示了学生证,保安点了点头,“小同学,有没有受伤啊?受伤了去旁边打狂犬疫苗。”他指了门口的医疗队,有很多学生正排队打针。
“没有。”我和蒙烽已经在车上清理过,没有伤口。保安警惕性很低,很快就放我们进去。
门口的广播放着:“请大家注意安全,新型狂犬病毒意外传播。各位市民不要恐慌,政府已经进行了很好的控制……”——播放的还是一天前的内容。
蒙烽嗤笑,“要是真的是狂犬病就好了。”
“你要去打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我觉得没用。”市医院沦陷成那样,如果有用,早治好了。
我点点头,“那我们按照计划。”——他去采购物资,我去劝说领导,做好防备工作。
校园里松柏依旧青,阳光依旧暖,学生们欢声笑语,如沐春风。若是没有切身经历过恐惧,我恐怕也要沉溺在这份美好安宁之中。
但在真实地与两个丧尸厮杀后,我再也清楚不过:现在的一切都是假象,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风雨欲来,势不可挡。“钱教授——”我不顾课堂的秩序,闯进教室,“不要再上课了,请让大家赶快撤离,外面都是病变丧尸!”钱教授对我的鲁莽很惊讶,“小砚,怎么回事?”下面的学生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实在没有时间详细叙述,只是将自己经历简短的阐述了一下,“所以,大家赶快撤离吧,现在真的很危险!”
钱教授很信任我,他似有所松动,只是没有接到教育局通知,犹豫不决。
“钱教授,相信我,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我一脸严肃。
眼看即要成功,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小同学,你的朋友和便利店的老板打了起来。”保安气喘吁吁地拉住我。
我感到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