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中考在即,辅导他复习功课时,谈到了我曾经遇到过的老师,尘封的记忆因此而打开,整个晚上,我依旧深陷在美好而温馨的记忆里,带来一夜甜蜜的好梦。
亲爱的老师们,成长路上,感谢有你们盛装出席,温暖了我曾经苦涩的青春岁月。
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儿时起,父亲就极不喜欢我,甚至有些讨厌我。所以,不管我如何表现,他总是喜欢批评、斥责甚至是挖苦我,就算我考出了好成绩,他也经常鄙视的说:运气好而已,就你那脑子,能考好才怪。
他的冷漠让我很伤心,也许,如影随形多年的自卑,就是从那时开始形成。直到遇到一个和蔼的数学老师,改变了这一切。
邹老师教我数学时,已经六十多岁了,他是学校特意返聘回来的,据说水平很高。开学后不久,有一天,我在课堂上悄悄地画画,因为太过入迷,老师走到身边,我依然没有发现。
老师轻轻地拿起那副画,慢慢的走到讲台前,我早已经自觉的站了起来,低着头准备接受惩罚,整个教室也异常安静,静得我都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你抬起头来。”邹老师温和地说。
我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画得不错,我宣布,从今天起,你可以在数学课堂上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我完全惊呆了,不解的看着他,“你喜欢数学,对吧?而且我发现你早就预习过了,你很聪明,自学能力很强,我相信就算你偶尔不听讲,考试也不会低于95分的,所以,你可以自主选择听不听讲,我是认真的。”
全班哗然,我也深感震憾,但更多的是一种暖到极致的温馨,让我的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原来我不是笨蛋,原来也有人相信我,也有人会肯定我。
我努力做家务时,父亲看不到,我认真学习时,他也看不到,我热爱画画,他不屑一顾,而邹老师看到了,他相我,他喜欢我。
从那以后,我偶尔会在数学课上画画,看小说,甚至会小睡一会儿,邹老师从来都不会说什么。虽然我不曾解释,但我相信,邹老师一定会知道,我在暑假早早借来课本,预习完所有的课程;也相信,他知道我要很早起来帮做生意的父母准备早餐,所以实在是太困了。
每当他和蔼的眼光扫过我时,我都会回应他开朗的微笑,我感觉,跟老师有了默契,甚至有一天,他在课堂言之凿凿的对班上学习成绩最差的男孩说:“你只好稍加努力,绝对比她成绩好。”
迎着他指向我的手指,我依旧笑了。是的,我相信他,一切都因为他爱我们,想要温暖我们这些深陷自卑的孩子。
如果说和蔼的邹老师温暖了我小学的时光,让我从此热爱学习,那么严厉的李老师,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则让我更早的学会接受挫折,学会忍耐与坚持,终身受益匪浅。
因为数学成绩一直很好,所以,我的历任数学老师都比较纵容我,直到初二遇到李老师。
第一天上课,我们完全被他凶神恶煞般的长相给吓到了:敦实的身材,却留着噌噌发亮的光头,细长的眼睛闪着寒光,使他的眼神非常凌厉,薄薄的双唇,总有一种在咬牙切齿的感觉。
李老师散发的恐怖气场,让我们感到心惊胆颤、不寒而栗,所以上课时,我们都非常老实,尤其认真,连咳嗽也都尽量控制到最小声,生怕惹怒他。
有一天,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拿出一张试卷,说做完了交给我,然后就离开了。那张试卷无比的难,我做的很痛苦,很多的题我完全解不出来,当我沮丧地把试卷交给他时,头已经低到极点,心情也糟到了极点。
第二天,我一进教室,就看到同学们围在黑板附近,我挤进去一看,头“轰”一下子就大了,那张试卷竟然被李老师贴在黑板附近,上面遍布着红色的叉号,超级大的36分,也被他醒目地占满整个试卷,生平第一次,我感受到什么是极致的屈辱。
上课时,他让我站到教室后面去听讲,冷冷地说:“这就是你们班数学成绩最好的学生,真是丢人啊!你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我原来的学生,考这张试卷,人家轻易的得了90分。你什么时候让我满意了,我就把这张试卷揭下来。”
从那以后,我的苦难岁月就真正开始了,上课时,因为一些细小的原因,不小心打了一个呵欠,甚至是不小心把笔掉到了地上,他就会猛然对我狂怒,经常让我滚到窗户外面听课,或者站到教室后面听课。爱面子的我,每当遇到老师和校长在教室外看到我,都会感觉无地自容。
至于考试,他直接要求我必须满分,少一分就把试卷抄一遍,平时作业,如果有字迹涂改的现象,重抄一遍。
别的学生也受到类似于我的待遇,他们找校长告状,我却一直沉默,因为受到他冷遇的全是成绩好的学生,我能大约理解他的用心良苦,而且,骨子里的好强被他彻底地激发了,我决定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他对我无法挑剔。
虽然我经常沮丧的低着头,捡起他扔过来的试卷和本子,但我一抬头看到那张屈辱的试卷还在墙上时,立刻就能满血复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数学试卷经常是满分了,但他还是不满意,经常找各种理由把我骂的狗血喷头:用这么长时间才做完试卷,没有见过你这样笨的。别拿家务活多当理由,聪明的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时间学习。听说你化学不怎么样了,真丢人。政治这种依靠死记硬背的你才考80多分,有脸交试卷啊……
在他的课堂上我不敢哭,所以,经常在他离开教室后,我会在别的老师课堂上泪流满面,老师们都已经习惯了,放任我一边哭一边听课,最多说一句:唉,李老师又骂你了啊。
中考前夕,那张试卷被他揭下来了,卷成一团扔了,他平静的对我说:你必须给我考满分!在走开之后,又转过身来,盯着我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没有人必须喜欢你,迁就你。要想过得好,自己想办法。
事隔多年,我依然能记得他恶狠狠的样子,在家里不让我上高中考大学时,我记得他的话: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坦然接受上中专的命运;周围的同事热衷于逛街八卦时,笑话我几年如一日自考时,我记起他鄙视的眼光:你能行吗?有本事你让我满意一回。我立即又能沉下心开始学习。
多年后,我以研究生的身份迈入梦想的大学校园,无意间接到了初中英语老师的电话,她得知我考上了研究生,立刻说:我告诉李老师去。是啊,李老师,事隔多年,你对我满意吗?我想你肯定瞪着双眼,鄙夷地说:就你这点出息,有脸骄傲吗?
和蔼的邹老师,感谢你全然相信那个自卑的小女孩,可敬的李老师,感谢你教会忍耐与坚持,还有黄老师,感谢你伤心地对我说:对不起,我说服不了你的家长,你上不了高中了。还有张老师,谢谢你告诉我:以你的水平,低于90分,我就算你不及格......
尊敬的老师们,感恩你们在我的成长历程中盛装出席,带给我无尽的温暖与信心,终其一生,学生一定将以努力的姿态面对人生,不让你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