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十一月份,大一新生已经入学两个多月了,有些人还没有从高中生活走出来,有些人却已经开始放飞自我。
黎栩拿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慢悠悠的往宿舍走,一时没注意跟对面的人撞了个正着,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边说对不起,边伸手想去捡书,没想到一只纤长有力的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书塞到她怀里。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手的主人是谁,那人已经迈着步子离开,只留给她一个高大的背影。
她也没在意,拍了拍书上的灰尘,继续往宿舍走。
她不曾回头,所以没看见身后有一双清冷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那人才转身离去。
黎栩住的宿舍在一楼,地板每天湿乎乎的跟刚拖过一样,让人很不舒服,但其它宿舍却没有这种情况。
“栩栩,你把我抽屉里的体温计拿给我,我好像又发烧了。”夏意有气无力的说道。
黎栩连忙放下手里的书,找到体温计递给她。“很难受吗?等下我陪你去医院。”
夏意口中叼着体温计,苦着脸点头,她最讨厌去医院了。
过了几分钟,夏意把体温计拿出来一看,都快39度了,还是去医院吧,命比较重要。
医院里,夏意一边挂着水,一边跟黎栩聊天。
“栩栩,我觉得咱们也要搬出去住才行,你没听学姐说吗?咱们那个寝室很不吉利,别的宿舍都干干净净的,就咱们宿舍潮湿的要命,这难道不奇怪?”
夏意越想越不对,“而且,咱们在这里才住了两个多月,腾芳下楼梯不注意摔断了腿,小月吃泡面把整只手给烫了,我又三番两次的发烧、吃坏肚子。”
黎栩仔细一想,的确太巧了,她是尤其怕鬼的,对鬼神之说很是敬畏。
黎栩正觉得不安,一抬头,发现夏意古怪的盯着她,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这么一说,我发现咱们宿舍就你没出过什么事”
黎栩回想一下,好像也是,受到惊吓的心立刻得到了安抚,“也许这真是巧合,只是你们比较倒霉而已。”
“呸,我宁愿相信你是祖宗保佑,才这么幸运。反正那个宿舍我是不敢住了,我打算到搬回家住。你打算怎么办?”夏意家在本地,本来想体验一下宿舍生活才住校,现在看来还是住家里舒坦。
“我考虑一下吧。” 黎栩很为难,她当然也不想住宿舍。
况且,腾芳跟男朋友同居去了,小月是个富二代,家里面直接给她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如果夏意也搬出去,那么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可是搬出去住上下课就不那么方便了。
“行,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搬出去比较好,不说别的,宿舍那么潮湿,住久了也不好。”
黎栩点头,有些犹豫的说道:“那今晚咱们还回去住吗?”
夏意噗呲笑了,“哈哈,就你这小胆子,怎么也不敢一个人住在那呀!”
黎栩脸一下子红了,不想还好,一想她心里就毛毛的,嗯,看来还是搬出去住吧!累点就累点,总比吓死好。
“我再陪你住两晚,找房子也要时间啊!”
一想到宿舍可能不干净,黎栩就浑身不对劲,勉强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拖着夏意出去找房子。
因为有熟人介绍,黎栩直接打了房东电话,约好时间去看房。
房子是栋五层的小楼,一楼到四楼都已经租出去了,五楼是两个房间、加一大片的天台,天台被琉璃瓦遮了一大半,夏日可以乘凉,也可以放张桌子看书写字。
说实话,黎栩很是满意,尤其喜欢那一小片天台。问了问价格,也在她的接受范围内,于是毫不犹豫的租了下来。
房子租好了,接下来就是搬东西,夏意为人开朗活泼,朋友多,特地叫了两个男生来帮黎栩搬家。本来就开学没多久,东西也不多,有了两个男生帮忙,黎栩就象征性的提了个小东西,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到了出租屋楼下,没想到有几个人也在来来去去的搬东西,房东走出来看到她顿时笑了。
“你隔壁的那间屋子租出去了,那人也急着搬进来。”年逾四十的女房东神神秘秘的靠近她,小声的说,“是个大帅哥哦!小丫头还没男朋友吧?抓住机会啊!”
黎栩有些苦笑不得,房东太太还真爱牵红线。
黎栩在新屋子住了几天后,觉得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这几天她都睡得不好,总感觉有虫子在脸上爬,可是第二天起床,她去照镜子,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她不常出门,新邻居搬过来几天了,他们都没碰上。
这天黎栩的快递到了,她趿拉着棉拖鞋下去拿,刚好碰到要出门的男人。
黎栩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反正他们本来也不认识,她便装着没看见,目不斜视的下楼。
“黎小姐?”这人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温文尔雅,很是动听,是黎栩最喜欢的那种。
黎栩疑惑的回头,“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听房东太太说过,我叫秦冀。”
黎栩点头,仰着脖子看他,“你好,有什么事吗?”
这人真高啊!肩宽腰细腿长,穿着一件长款黑色呢子风衣,黎栩目测一下,估计自己只到他肩膀。
他低头看她,眼睛黝黑的发亮,犹如水波在里面荡漾,一缕碎发随着他低头从额前垂下。
“我不习惯在外面吃,想在天台搭个台子用来做饭,可以吗?”
“可以,你随意。我要下楼拿东西,先走了。”
秦冀看着小姑娘匆匆忙忙下楼,仿佛是要避着他,眼神闪了闪。
黎栩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不熟悉的人相处,她拿到快递后,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先别上楼了,万一在楼道撞见他那多尴尬呀!
她转身往旁边一家奶茶店走去,打算买杯奶茶再回去。
奶茶店的门开着,但老板不在,只有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背对着她坐在桌子边。
黎栩选了女人后面的那张桌子坐下去,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老板。她忍不住问前面那个人:“你知道老板去哪里了吗?”
女人没有回答,一直低着头。黎栩以为人家不想搭理自己,想了想,还是不喝奶茶了,反正他肯定已经走了。
她拿着快递往回走,刚上楼,正好碰见下楼的秦冀。
四目相对,黎栩很是无语,他怎么还没走?!只能笑着朝他点头,然后准备越过他往上走。
没想到秦冀突然伸手拦住了她,她莫名其妙的看他,“你有事?”
“你刚去哪里了?”
“我去拿了个快递!”
秦冀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不知道想到什么,没再说什么,自顾自的下楼去了。
黎栩被看得羞耻度爆棚,看着秦冀的背影干瞪眼,可恶,什么意思嘛?!
这天晚上,黎栩睡得很不安,梦里全是秦冀的背影。
半夜醒来时,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回事?怎么会梦到他呢?她有些烦躁的转个身,准备继续睡,刚要闭上的眼睛,眼神不经意扫过飘窗。
拖楼下路灯的福,她看得很清楚,一张肿胀变形的脸趴在玻璃上,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黎栩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水滴落的声音。
她咽了咽口水,赤脚夺门而出,刚走出门口,就被一双手紧紧抓住。
黎栩惊恐的大叫:“啊~放开我!”她不停的扭动挣扎。
双手的主人却抓得更紧了,甚至把她箍在了怀里,“是我,秦冀。”
秦冀?黎栩抬起头,发现是活人,不禁松了一口气,想到窗户上的女鬼,她颤抖了一下,闪到秦冀身后,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
“我……我的房间里有……有鬼!”
秦冀低头看了看她的手,一手将门推的大开,黎栩在门大开之前赶紧闭上眼睛,都快将自己贴上了秦冀的后背。
良久,秦冀却没什么反应,难道已经走了?她睁开眼,探出头去看,果然窗户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抬头想说什么,却见秦冀一直盯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手,往后退了退,“我没骗你,刚才那里真的有个鬼?绝对不是我的幻觉!”
秦冀毫不在意,“我没说你骗我”,他抬脚走进房间,眼睛不经意把整个屋子扫了一遍,才走上窗户,伸出食指在玻璃上一抹。
黎栩跟着他后面走过去,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怎,怎么了?”
秦冀挑了挑眉,说:“看来她没什么恶意,这里没有留下怨气。”
“你怎么看出来的?那她来找我干什么?”
“她还会再找你的,问一问就知道了。”
黎栩惊恐的摇头,“她还要来?我不想见她。”
秦冀在房间里的单人小沙发坐下来,长腿交叠,冷淡的眉眼带上了笑意,“怕鬼?”
黎栩赶紧点头,“怕死了!”
秦冀谆谆善诱:“要不要我帮忙呀?”
黎栩眼睛一亮,“你能帮我吗?”
“当然可以!”
不过黎栩理智还在,“你是什么人?你怎么帮我?”
“这个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现在你该睡觉了。”秦冀伸手指了指床,“我在这陪着你。”
黎栩本来想说不要你陪,可一想到那恐怖的鬼,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乖乖的上床。她本来以为房间里多了一个男人,会不习惯,没想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冀站起身把灯关了,迈着腿走到床边,他站了好一会儿,伸出手在小姑娘脸上克制的摩挲了两下,然后留恋的把手抽回来。
他轻笑了一声,真是合他胃口的小姑娘,哪哪都讨他喜欢。
关了灯的房间依旧明亮,将秦冀眼里的痴迷照得明明白白,床边铺了地毯,他就势坐在地毯上,就这么坐了一夜。
黎栩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爷爷还在,她躺在凉椅上睡觉,夏夜里凉爽而宁静,繁星满天,萤火虫在身边飞舞,爷爷跟村子里的几个老人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谈天说地。
黎栩知道这是在做梦,她看着小时候的自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奶声奶气的叫了声爷爷。这感觉很奇妙,跟以往做梦绝对不同,她好像在以上帝的视角旁观自己的人生。
小黎栩被爷爷抱到了膝上,“爷爷的小宝贝醒了呀,天还没亮呢!”
小黎栩揉了揉眼睛,说道:“那栩栩继续睡。”她在爷爷的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爷爷,那个姐姐一直看着我,我睡不着。”小姑娘伸出手直指她的方向。
黎栩一惊,就见爷爷皱了皱眉,也往她的方向看来,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跟爷爷的目光对上了,然而他看向了她的身后。
老人的目光很慈祥,他拍了拍怀里的小孙女,从兜里拿出一个坠着铃铛的银锁给她带上。
“不要害怕,这个银锁永远不要取下来,她会保护栩栩的,一定不要取下来,记住了吗?”
黎栩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这个银锁她一直戴着,记住了,栩栩记住了,永远不要取下来。
“爷爷,姐姐不见了,是走了吗?”
爷爷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后,“还没有,不过栩栩以后再也不会看见这些东西了。”
黎栩突然明白了什么,瞬间觉得浑身发寒,她僵硬的转过头,正对上一张苍白的女人面孔。
“啊~”黎栩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脖子上的银锁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慌张的四处看了了看,天已经亮了,不大的屋子一览无遗。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门猛的一下被人推开,黎栩又是被惊的一跳。
秦冀大步走过来,凌厉的眉峰皱起,“怎么了?”
黎栩摇了摇头,“没事,做噩梦了。”
秦冀几不可察的轻吁一口气,将手中提的带子放在桌子上,言简意赅道:“早餐!”
黎栩道了谢,心想这人看起来很冷淡,其实很体贴,殊不知他只对她一人体贴。
“不客气,快点吃,吃完去你学校。”
黎栩惊讶的抬头,“去我学校?”
秦冀看着她脸颊旁边的发丝很是手痒,好想给她别到耳后,好在忍住了,“去了就知道了。”
今天是星期六,学校里面来往的人较多,秦冀身高腿长,模样清俊,很是引人注目。
黎栩不喜欢被人围观,跟在秦冀身后嘟囔,“你已经转悠了大半个学校了,究竟在找什么?”
秦冀突然停下脚步,黎栩差点撞到他后背,“找到了!”
秦冀神色严肃,目光冷冷的盯着前方,黎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她原来住的宿舍,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吗?
“那个女鬼就是淹死在这荷花池里。”
黎栩有些莫名其妙,“这里哪来的荷花池啊?”
“宿舍楼底下。”
“什么?”
黎栩吓得后退两步,双手紧紧抓住秦冀的手臂,“她,她就在宿舍楼底下?”
她当初可是在这住了两个多月啊!
秦冀用没被抓着的手臂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心,有我在!”
他任由黎栩抓着他的手,将她带着往回走,“咱们先回去,我需要准备点东西。”
黎栩小心翼翼的问:“准备东西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淡,“超度她!”
“哦,这样啊!话说你是天师吗?”黎栩对他的好奇心瞬间压过对鬼的恐惧。
秦冀挑了挑眉,“算是!”
结果他们刚回到了租住的屋子,天空就阴沉了下来,一场大雨接踵而至。
秦冀看着窗外的雨,眉目不展,“天公不作美!咱们只有明天再去一趟了。”
“没关系!”黎栩还在已经没那么怕了,还觉得有那么点刺激,“明天就明天吧!”
秦冀仿佛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问道:“不怕了?”
黎栩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发热,“我本来就不怕。”
秦冀笑了一下,没有揭穿她,“我去做饭,要一起吃吗?”
他的眼神很期待,黎栩没好意思拒绝,“好啊!”
她的答案明显让秦冀很是愉悦,清冷的气息都柔和了不少,等他走了,黎栩抱着被子倒在床上,心情激动的翻滚了几圈。
“啊啊啊!他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黎栩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长的白净漂亮,不是没人追,只是没有遇到喜欢的,现在她好像能体会到了那种心动的感觉。
昨夜她受到了惊吓,并没有睡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因此滚了几圈后,她的眼皮子越来越重,慢慢的陷入了梦乡。
过了一会儿, 一道身影从头至脚慢慢显露出来, 那人走到床边蹲下来,伸手想去碰谢黎栩,却像被灼烧似的,突然又收了回去。
黎栩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她有些懵的从床上爬坐起来,一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一个温柔却有些飘渺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让她瞬间清醒,“你醒啦!”
黎栩身子一颤,快要被吓死了,她想大叫,想逃跑,但是喉咙却紧的发涩,腿更是直抖。
救~救命啊啊啊!有鬼啊!
“你不要害怕,我就是想请你帮个忙而已。”
黎栩僵硬的抬起头,那是一个漂亮女人,穿着黑色裙子,一头长发,面孔虽苍白却不可怖,如果不是浑身湿答答的,看起来跟常人没多大区别,跟那天的形象差别很大,只是她的身影透明的像是快要飘散。
她艰难的发出声音,“你,你想我怎么帮?”
女鬼好像很惊喜,“你答应了?”
虽然这女鬼长得不恐怖,可她还是怕的浑身发冷,抖个不停,我敢不答应吗?!
女鬼轻轻一笑,“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学姐呢!”
“我叫傅瑜,曾经跟你一样在那所学校求学,我还有一个相恋几年的男朋友,他叫魏子源,我们真的很相爱。”
这其实是一个俗套却又悲伤的故事。
毕业前夕,魏子源决定向傅瑜求婚,两人是在荷花池边相识的,所以他们决定就将求婚订在黄昏时刻的荷花池。
那时候是夏日,黄昏时刻,云霞满天,随风摇曳的荷花,再配上两个有情人,画面定然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然而天不遂人愿。
傅瑜想给男朋友个惊喜,将自己收拾得美丽,提前一个小时去了荷花池边,她很有耐心的在那等着,落日余晖洒在荷花上美不胜收。
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请她帮忙摘一朵荷花,她不会游泳,所以平时都注意不靠水太近,可是今天她心情实在太好了,忍不住答应了他。她靠近荷花池,小心翼翼的准备攀下一朵。
“哈!吓死你!”小男孩突然在她身后大叫,并伸手在她背上推了一把。
她本来就被吓了一跳,再被这么一推,便不受控制的往荷花池里跌。
小男孩也是吓坏了,连声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转身跑了。
傅瑜在水里扑腾,想叫救命,却叫不出来,那个孩子会叫人来救她吗?
她的手渐渐没了力气,身体开始往水底沉,夏日的水很暖,但傅瑜的心却凉了,她就要结婚了啊!她的情郎就在赶来的路上,她怎么能死在这里!
魏子源到达荷花池的时候,很多荷花已经东倒西歪,魏子源有些心疼,不知道傅瑜看到这些破败的荷花会不会不开心,想了想,魏子源又忍不住笑开了,到时阿瑜肯定只顾看我了,那还有时间看花。
魏子源等了很久很久,天边的云霞都已经散了,他孤零零的站在那,却不知道他的阿瑜就在离他不足一米的地方。
黄昏,又称逢魔时刻,这个时刻阴气大盛,傅瑜借着这股阴气重新有了意识,心有不甘的灵魂啊,就这么将自己束缚在了水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傅瑜的眼睛里蓄满了血泪。
黎栩有些唏嘘,她坐在床上,连紧紧裹住自己的被子都忍不住松了松。
“后来呢?那个小男孩有没有受到惩罚?”
傅瑜冷笑一声,“当然有,他被吓坏了,他的父母偷偷拿了他衣物来荷花池给他叫魂,我就将他父母拖下了荷花池。”
黎栩被惊住了,忍不住又将被子裹紧,小声说:“这跟小男孩的父母又没什么关系,你害他们做什么!”
“当然有关系,后来子源等不到我,就去找我,遍寻不至,他只能报了警,当警察从荷花池里把我捞上来的时候,他都快疯了。”傅瑜声音哽咽得不行,“子源根本不相信我是自己掉下去的,他知道我怕水,而那个孩子的父母当时就在旁边,他们说着风凉话,说我是咎由自取,可他们明明知道的,我看得出,他们是知道的。你说,他们不该死吗?”
黎栩沉默了一瞬,缓缓说道:“的确该死。”这样做人,这样为人父母,活在世上的确是浪费粮食。
傅瑜激动的声音渐渐沉寂下去,“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很厉害,我本是丢了半条命才进来,他还在外面施法,如今我怕是撑不住了,就麻烦你帮我个忙了。”
黎栩连忙说,“我去让他停下。”
“不用了,子源一直没有离开,我死后,他日日来这荷花池,后来荷花池被填了,荷花池上盖起了宿舍。以前是做男舍,他就做了舍管,后来换成了女舍,他就在旁边开了个小商店。”
“整整三十年了,他从未离开过一日,我知道他是在守着我,他一直觉得我还在。你去帮我告诉他,傅瑜已经去投胎了,不要再守着了。”
黎栩眼看着傅瑜化作星星点点消失在空中,知道她这多半是魂飞魄散,投不了胎了。
她刚一消失,秦冀就闯了进来,他看起来不大好,眼睛赤红,头发凌乱,大步走过来按住黎栩的肩膀,将她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黎栩愣愣的点头,“我没事。”
秦冀松了口气,他刚才做好饭想叫她出来吃,却发现门怎么也推不开了,心知是那个女鬼干的,他急得快发疯了。
看到她没事,他松了一口气,那个女鬼强制闯了进来,又一直抵御他的攻击,怕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她想让你做什么?”
黎栩情绪有些低落,“其实就是想让我传个话而已。”
黎栩将来龙去脉都对秦冀说了,其实她还有很多地方没弄明白。
“我以前就住在那个宿舍里,她怎么没来找我?”
秦冀这次不加掩饰的替她理了理头发,“我以为你知道你脖子上那个银锁是干什么的。”
黎栩想到了那个梦,试探道:“防止我见鬼和保护我?”
秦冀点头。
“可是后面我为什么又能看见她了?”
“你傻乎乎的在宿舍里住了两个多月,这个银锁再厉害也不能一直抵挡阴气的侵蚀。”
黎栩爱惜的摸了摸银锁,把它放进衣领里,然后抬头看向秦冀,很是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秦冀呆了那么一瞬,没想到她那么直白,既然她都那么主动了,“是的,我很喜欢你。”他盯着她,不想错过一丝一毫她的反应。
“那正好,我也喜欢你!”
她笑得开怀,面前那个男人却僵成了木桩子。
要是以前她绝对不会这么主动,只是从傅瑜的事件中让她明白,谁也不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做的事情不做,也许就再也没机会做了。
秦冀回过神伸手将黎栩抱进了怀里,那日她撞在他身上,她掉了书,他掉了心,他处心积虑的接近她,总算是把心找回来了,以心换心很好!
星期一黎栩早早的就去了学校,秦冀也跟着一起,他们到达的时候,老板正好把门闸拉开。
黎栩第一次仔细的看这个人,一个守着死人过了几十年的人到底有何不同呢?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啊!
她一直在旁边站着,等到有很多学生涌进去的时候才跟着进去,趁人不注意将一个写着傅瑜名字的信封偷偷扔在了柜台的地上,然后装着选购货架上的零食。
信封里装着一句话和一枚小小的木头印章。印章上刻的是子源、傅瑜这四个字,是当年魏子源亲自所刻,被傅瑜用铁盒子装着偷偷埋在学校的姻缘树下,可惜那棵姻缘树并未保佑他们。
她余光看到老板将信封捡了起来,然后满脸震惊,接着他颤抖着手打开信封,倒出了那枚木头印章和写着一句话的纸,突然出现的嚎啕大哭将商店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她叹了口气,秦冀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小商店,“不必难过,这应该是他这几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刻。”
“秦冀,你说为什么人世间要有这么多生离死别呢?”
秦冀想了想,紧了紧牵她的手。
“因为如果爱太多这世间盛不下。”所以总要有悲伤来中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