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笔—关于离别(1)

        由于工作后第一次经历裁员风波,虽然没有被裁,但这悄无声息地突然的大规模裁员却也是给我很大的刺激,这两天一直在想着离别。朋友之间相逢相识可能存在各种场景:愉快、误会、矛盾、争吵、尴尬、偶遇……,但是离别的场景却总是相同的:悲伤与不舍。而我向来喜欢相识,讨厌离别。

       2008年,北京奥运会,也是我参加高考的那一年,高考前的几个月气氛大概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紧张与忙碌。考前几天,由于原来的教室要用做考场,因此大家集体搬到了备用教室,之后的上课,复习,晚自习以及后来的回校拿资料填志愿都是在备用教室进行。随着最后决战的日益临近,大家都知道要各奔东西了,所以很珍惜在一起的最后时光,都避免讨论以后要去哪儿这种话题。

       7、8、9号三天考试,白天考试,晚上还要在教室复习,期间老师都会来鼓励大家不要去纠结已经过去的那门课了,没事的,轻松点面对下一场考试。记得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就是:最后全考完了我们几个离家近的留下来打扫教室卫生,从最后那排课桌里发现了一本武侠小说,刚好被班主任发现了,虽然知道不会有批评他的机会了,还是脱口而出:“这小兔崽子,高考期间还看武侠小说,还想不想好了,我看他能考的怎么样呢”。我们几个也是笑着说他太牛逼了。

       这时候也开始意识到以后大家那么齐的能聚到一块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但毕竟是一个县的,这儿是我们的家,相见总能见到的。因为终于可以开始传说中的美好的大学生涯了:可以考60分就行了,可以谈恋爱没人管了,可以不听父母的唠叨了。大家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开始各自的大学生活了。大家拿着父母给的活动经费,相互请客吃饭喝酒,讨论着以后各自去哪去哪,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所以这次的离别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忘了也不知道是一时脑热,还是因为什么,我报了离家两千多公里外的东北的一所大学,当我妈收到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背着我,跟我姨说“这离家这么远,万一以后毕业了就留在那工作了怎么办,不想让他去读了,要不让他再复读一年吧”。事后阿姨跟我说这事,我抱着很无所谓的态度应付着,她说养的儿子长这么大,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哪个父母能舍得,从来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的。

       也正是因为太远,不想让爸妈太奔波,就让我哥送我去的,临走之前,爸妈给我准备了好多吃的:水果、面包、泡面…给我塞的满满当当的,特清楚得记得刚好那时候花生熟了,老妈知道我喜欢吃煮花生,特意煮了好多,让我带着路上吃。那天,爸妈把我俩送到火车站,舅舅也从外地赶过来给我送行,临走给了我二百块钱,让我出门在外路上买点吃的。后来放假回来跟我说,“小伙子长这么大,看你俩这么独自出远门,过了检票口都不说回头望我们一眼再走的”。他们的语气里都是在说着我们的心太宽了,的确那时候好多还没体会过,确实不懂那份心情。

      我俩坐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的火车到了东北,我哥帮我安顿下来后,因为开学人多,晚上就睡在了学校里的小旅馆走廊上临时加的床上,第二天我都安顿好后,开始军训,没送他去车站,他一走,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就是一个人在那了,突然就开始想家,想爸妈了,突然就开始流眼泪。

       大学四年,跟室友朝夕相处,有矛盾,有争吵,有逗比,有聊男生之间都会聊的关于女生的话题,甚至还有干架,不过也都在没几天后的一顿酒里重新好的跟一对基友似的,所有的不愉快都变成了穿肠过的东西,之后甚至想不起来为啥干了一架了。而我们宿舍贯穿四年的一件事就是我们对某位室友的嫌弃,怨他不上课、成天逃课打游戏、总是烟头到处乱扔,有时候我们鞋里都能发现他的烟头、嫌弃他的邋遢。

      大学四年,大家一起哭过笑过,一起逃课,一起做实验,一起出去玩一起相互帮忙打过小抄,最后一起做毕业设计,一起毕业,哦,不对,最后还有一位掉队了—延期毕业,挺遗憾的。

      2012年—又要毕业了,记得最后一个月里,校园里总是回荡着《祝你一路顺风》之类的歌,听着就好伤感。班主任请大家吃了最后的散伙饭,坐了两桌,大家说着四年来的回顾与最后离别的祝福。班主任说你们是我带的第一个班级,也是最后一个班级了,因为以后再也带不出你们这样优秀的班级了。那天好多人喝吐了,东北人豪爽,能喝,但也经不住掺着浓厚感情的酒,有人哭着吐,有人吐完继续喝,有人吐完抱着别人哭,因为知道大家来自天南海北,这次全部聚完,终要为了前程各奔东西,再要聚齐,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了。

       那时候第一次感觉到离别是这么的悲伤、压抑与不舍,哪怕曾经再是嫌弃,也抵不过离别时的不舍。四年时间,记住的都是曾经大家之间美好时光,所有的不愉快仿佛随着毕业来临而烟消云散,哪怕回想起来,也只会变成相互间拼酒的下酒菜,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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