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已数日,感觉还生活在冬的怀抱里。冬的不舍,生生将大半个春天霸占了去。“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人们千呼万唤,总是看不到春天的影子。
连续五天的沙尘暴,今早出门,风渐渐平息了。因为不着急去店里,我有意放慢了车速,想看看这个不像春天的春天。想走走那些小巷,去寻找春天的影子。
因为这骤降的气温,迎面而来的行人还包裹着臃肿的棉衣,昨夜的风尽管收敛了很多,却将寒意增加了几分。我缓缓穿行在熟悉的小巷,一幢幢低矮破旧的院落,一个个精雕细琢的门楼,让人很容易就回到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仿佛光阴也在往回转,仿佛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晃动着。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小巷多榆树,旁依在人家大门边上,粗壮的树干和老屋一般见证着这沧桑岁月。皲裂的老榆树,在寒风中瑟缩,然而仔细看时却见那枝条上冒出一个个黑色小圆点,也许在几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那小黑点就会变成一个个鹅黄色的小榆钱儿,向我们招着手。“馋丫头,过几天给你们做榆钱卜拉子”,小脚的奶奶,每年春天都会给我们做榆钱卜拉子。
记忆中的奶奶总穿一身黑色衣衫,让原本瘦小的她更显弱不禁风。榆钱成熟的季节,村东头那个老榆树每天都会迎来一波一波的孩子们,他们猴一般爬上树,一边折花棒一般的榆钱枝扔给地下的同伴们,一边摘了满把的榆钱儿塞到口中,津津有味的咀嚼,甜甜的味道,溢满了我们的童年。奶奶坐在门口的树桩上,细心的将一个个榆钱摘下来,然后打井水洗干净。当灶堂的火舔舐锅底时,屋子里飘出榆钱的清香,红红的火苗映照着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也映红了大半个屋子。
“卖豆腐来……”,一阵清脆的吆喝声将我唤醒,蓦然发现巷口的柳树,已有了绿意。我揉揉眼睛,再次确认,真的,那份清新,那份鹅黄嫩绿,在寒风中摇曳着的绿,让我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欢欣,更多的是莫名的感动。“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毕竟是春天来了。
在一个拐角处,人家院门旁的蜀葵已长到半尺高了。母亲爱花,在小院里栽种了牡丹,移植了大梨花,最后都是没见过花的影子。母亲总不甘心,那一年不知从哪里弄来蜀葵种子,撒在门外的杨树夹缝里,不想从此后蜀葵就安家落户到我家。每年春天她们总第一个破土而出,捧出春天的第一抹新绿点缀了我们家那个破旧的院墙,到了夏天,她们更是齐刷刷长到院墙高,枝上缀满了硕大的花朵,粉红色,挤挤挨挨,招蜂引蝶,好不热闹。母亲每有闲暇,总会搬了她的针线篮,坐个小凳,在那里描鞋样,绣花。
春到人间草木知,心中如是桃花园,人间处处皆是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