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政治处的人闲聊到厂里在市区新盖的家属房就要开始分配了。
分房条件据说是副营以上的军官,而且家属已经随军或户口在本市。
何奈并不感兴趣,两个条件自己一个也不占。
众人散去后。薛大姐,她的丈夫是副厂长,厂常委。所以知道一些内部消息。
她颇有些神秘地对何奈说:“何干事,争取争取,说不定有可能噢!”
何奈笑笑,他这几天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再说了,不靠谱的事情有什么必要去争取?但是,对薛大姐的关心他还是表示了感谢。然后拿着一批要请示的材料去了政委办公室。
从政委办公室回来,薛大姐意味深长地笑:“小何啊!我看你老婆又年轻又漂亮。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噢!”
何奈说:“我哪敢啊?我做梦都笑醒了。”
薛大姐拿出一封信:“刚刚送来的。你以前的女朋友吧?你这样做就不对了。别欺负人家小肖!我还挺喜欢她的,像个孩子似的。”
何奈接过信封一看,真是刘华的来信。
他把信放进办公桌抽屉里,对薛大姐说:“真不是女朋友,就一个普通朋友。不过这事儿您暂时不能告诉我老婆,不然不得了。”
他简短地将昨天的事说了一遍,薛大姐笑得直不起腰:“小肖这么可爱!”停住笑,又一本正经地说:“小何,你真不能欺负人家。”
筹备了几个月的厂里的大型活动终于圆满结束了。
所谓的大型活动,具体的名称叫做“知厂爱厂建厂系列教育活动”。其中有个环节是厂史知识竞答,主持人是何奈。那天,肖雪也悄悄进了会场,坐在最后一排。
会场气氛热烈,灯光明亮的主席台上,主持人何奈着白色常服,神采奕奕,朝气蓬勃。肖雪看着自己的丈夫,满心欢喜。
而此刻坐在前排,桌子上铺了红布的首长席上的余政委,也是心情舒畅。
这次活动,上级单位好几个部、处的首长都来了。看他们的神情,对这次活动兴趣浓厚而且非常满意。
这次活动说来简单,但前期工作繁琐。查阅资料,整理汇编有关厂史知识,打印装订成册,组织车间军官、职工学习等等,所有这一切基本都是何奈一手操办。何干事付出的心血余政委心中有数。
活动圆满结束,余政委满意,何奈高兴轻松。而最开心的是肖雪,何奈终于有时间陪她了。
晚饭后,何奈换上便装,小夫妻俩常蹬着单车去海边兜风。
现在的肖雪,常常坐在何奈的单车的前横杠上,她喜欢被丈夫拥在怀里的感觉。这样的浪漫戏码在昔日的校园里天天有人上映。
他们俩就这样蹬着单车在那紫荆花掩映的小路上穿行而过。
已是三月底了,紫荆花仍然盛开。微风拂面,空气中有淡然若无的紫荆花的清香,而令何奈陶醉的是怀里肖雪身上的馨香。肖雪的头发已经长及肩头,黑亮的刘海却仍是齐齐整整的。现在何奈知道了,她是要用齐齐的刘海遮住她那光洁但似乎过于饱满的高额头。
街边小店的音箱大声播放着谢东的《笑脸》:
书上说有情人千里能共婵娟
可是我现在只想把你手儿牵
听说过许多山盟海誓的表演
突然想看看你曾经纯真的笑脸
何奈觉得这歌词还真有几分唱到了自己心里,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结婚了,却选择两地分居?
有的军官夫妇,甚至一年就见一次面。军营里有句俗话:“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道出了军人的不易甚至辛酸。
两地分居,客观原因多多。现在的部队不能安排随军家属,不像薛大姐她们那个时代,丈夫到了副营就够随军的资格了,家属就可以安排到部队作职工。
现在的政策是,丈夫到了副营,家属原本在老家有工作的,部队群联处协调部队驻地地方机关政府调动家属的工作来驻地。而牵涉到地方,牵涉到编制,调动的难度系数可想而知。难度太大,所以很多夫妻因为工作一时无法调动好或其他种种原因,选择了“千里共婵娟”。
可婚后的何奈,一刻也不愿离开新婚的妻子,一门心思地想时刻“把你的手儿牵”。好在肖雪也是性情中人,好多东西似乎都不懂得去计划,甚至好多东西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一副“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的盲目乐观主义精神。
新婚的肖雪,皮肤吹弹可破,身材苗条,体态轻盈,1米60的个子,体重不足45公斤,何奈将她轻而易举地就架在脖子上,在海边狂奔,溅起浪花一朵朵,生活无比美好。
何奈的母亲看见这一幕,准保气出心脏病来 ——儿媳妇都爬到儿子头上去了。
这一天,何奈回到家中,肖雪喜滋滋地拿出一份杂志让他看。他接过来看一眼,似乎是一本婚恋杂志,瞄了一眼,放到一边,伸手想抱肖雪:“来,让我抱抱!”
肖雪一扭身:“你先看看嘛。”又将杂志递到他手上。
他看一眼标题:《乞巧节的葡萄架》,看了两行字,突然发现作者是肖雪。高兴地说:“原来是你写的呀?”于是坐下,认真地看起来。
何奈看完,捏捏肖雪的鼻子:“不错嘛!有点儿小情调。写的谁啊?不会是杜撰我们俩吧?”
肖雪说:“不是。这是我高中时代的一位女老师,她的老公是个陆军,在拉萨。他们俩一年顶多见两次面,她老公休假回来一次,她放假去一次。她和她老公可浪漫了,有时她老公回来探亲,他俩在学校操场上就拥抱在一起。那时候,我们班的女生羡慕死她了。我写文章时,把陆军改成海军了。”
何奈笑着说:“他们大概是小别胜新婚吧!不过我愿意天天是新婚。”伸手揽过肖雪。
肖雪笑笑,忽而一丝忧伤爬上脸颊:“前几天学校老师在电话里说,我那位女老师离婚了。据说,她老公在成都认识了一个富婆,她老公挺帅的,看上去很有阳刚之气。但是,她的老公不是个军人吗?怎么会这样?我简直不敢相信。我那位老师该怎么办?她真的好爱她的老公。据说她老公不在家时,她总在墙上挂件他的衣服。不过,她的性格也似乎有点奇怪,有时她孩子哭,她也跟着嚎啕大哭,好象有点歇斯底里。”
肖雪似乎还想说下去,何奈吻了吻她的头发,把她搂得更紧一点:“好啦,小丫头,不要为别人的故事伤感了。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