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之年的诸事不易

5月中旬的某个傍晚时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街旁的路灯和路边商店的霓虹灯通通闪烁起来。白的、黄的、绿的交织成映把S城装扮的如梦如幻。路上行人如织,车马水龙使得原本应静谧的夜空比白天来的更喧闹。


 阿振不紧不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不时观察过往行色匆匆地人群。仿佛是一个饭后散步消磨时光的人。刚满30岁就已白发丛生的阿振很久没有这种难得的慢时光了。不是最近阿振中了彩票,也决不是阿振涨薪升了职。而是阿振早上走得急忘带车钥匙,又懒得回去取钥匙。更因为是恐惧回到那个充满硝烟的家庭以及那个近来老是河东狮吼的李瑜。想起昨晚的争吵,阿振心有余悸,生了李李以来妻子越来越爱发脾气了,李瑜发怒摔东西的样子,像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


 阿振尽量走得慢一些,到了常路过的便利店,一抬头自家的租房就在不远处。阿振停下来在店门口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要是爱抽烟的人这时应该会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烟叼上,阿振不抽烟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解闷,点开朋友圈,一道道美食引的阿振的肚子咕咕作响,发自拍磨皮好几度的女同事与在公司时判若两人,阿振心想自己的李瑜没有生孩子时,素颜都要比这女同事好看的。好哥们的饭局一场接一场的说明最近的合作不断、春风得意。当年在班中毫不起眼的老同学在日本的富士山下吟诗“玉扇倒悬东海天”的英姿衬得自己更显晦暗。阿振感慨朋友圈里一片岁月静好,而自己内忧外患,已经好几个月的业绩不达标眼看饭碗不保,围城也快不稳,母亲的病也拖了好久早该做手术了,幸好把做手术的钱早就给转到母亲账户里,要不然过几天手术都没有钱。想到这阿振长长地吁了口气。


当初信誓旦旦和李瑜说拿买房的首付钱一部分先投资,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并承诺一旦李瑜看中,立马把资金撤出。一转身却瞒着李瑜把辛苦好几年的积蓄全分摊在炒股和买基金还有P2P平台上,希望博个“大本赢”,结果行情不好股票、基金一路飘绿,P2P平台负责人跑路。几个篮子里已无完卵。阿振虽然心疼亏损的真金白银,但还是安慰自己年轻不要怕输。没成想昨日李瑜和闺蜜去楼盘看房,看中了叫阿振拿银行卡付首付时,阿振认怂了,和盘托出资金的去向。李瑜气的把闺蜜抛下扯着阿振的耳朵回到家中兴师问罪。


阿振妈看见李瑜气势汹汹的样子拉着阿振回来,一脸的不高兴还是识相地抱着孙女李李在李瑜对阿振的怨骂声中出了门。“你凭什么,王小振”!“你凭什么把我们的钱全败光了”?仿佛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阿振就是不作声。连着砸出一大串愤怒的“你凭什么”!看着阿振面无表情不觉愧疚的样子,李瑜气得面部痉挛把梳妆台上的一瓶“大宝”和洗面奶等零碎杂物一股脑全哐当一声扫翻在地,没有盖好的洗面奶在落地的片刻奶白色的膏体溅到了阿振木然的脸上。在平时,阿振早就笑了。当时的阿振笑不出来,只想着如何平息李瑜的怒火。李瑜由愤怒转为嚎哭。“那是我们辛辛苦苦工作好几年的工资,你说败完就败完了?这些年你见我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一个拿得出手的包吗”?“你不想想我们,也该为李李着想啊”!呜呜呜呜......李瑜哭得胸膛一颤一颤的。阿振心里很也难过,他想这种时刻自己只有不说话才是明智的。李瑜哭诉着越哭越觉得委屈,脑子里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全浮现了出来,于是从前所有的小委屈堆砌起来就成了“窦娥冤”,心里头无端地生出“离婚”两个字。李瑜停止了哭诉,抽了张身边桌台上的的餐纸擦干了眼泪擤了鼻涕。像是突然作出了决心,对着阿振很平静地说出离婚两个字,平静的仿佛是和阿振没有一丝怨恨。可是阿振坐不住了,一把将李瑜推倒在床上,气头上用的力气过大,李瑜的额头撞在靠床的木质床头柜的尖角上,先是额头处红了一片过了一下子鲜血醒悟了像水一样冒了出来。阿振原不是故意要让李瑜受伤,看到李瑜额头流血阿振慌的胡乱扯了一大把餐纸堵在李瑜的额头。“你推我,好啊!你敢推我”!李瑜挣脱开来想往外走,阿振一把抱住了要走的李瑜。“老婆,我错了,看着李李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次”,阿振几乎是要哭了。李瑜脸绷地紧紧的,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泪泪地往外冒血。也不吭声,把阿振的双手重重地甩开扬长而去。


 “若你遇见了,请珍惜对你好的人,因为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转身”。手机铃声响起把阿振从思绪中拉出。来电的是老母亲。阿振妈崔阿振回去吃饭,说菜都快凉了。还说李瑜一回家把衣服全塞进包里就把孩子抱出门了,饭也没吃,不知道上哪了。“知道了,等下忙完了就回来,不用等我您先吃”。挂了电话阿振便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路上阿振猜想李瑜肯定又赌气去那个经常给她指点江山的闺蜜家去了。想起李瑜的闺蜜,阿振就大为光火,每次李瑜去之前是星星之火,回来就变成燎原之火了。也不知道她在背后如何煽风点火的。胸膛里的火气越烧越旺,烧到了自家租房门口便嘎然而止,脸上勉强一幅幅喜气的样子。 一推开门,局促的房间内映入眼帘的是桌上精致的两菜一汤,两个菜碗上面还各扣着个大碗。砂锅的汤袅袅绕绕地冒着热气,闻着味道就知道是自己最爱喝的猪肚汤。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见阿振回来正欲站起来开门,沙发上留有一块刚被坐凹下去的痕迹。母亲替阿振把饭盛好,拿了双筷子催促他快吃。自己仍坐在沙发上刚凹陷的痕迹那块继续看着枯燥无味的电视剧。“妈,你吃了没”?阿振纵然没胃口还是不忍心扫母亲的兴扒拉起碗里的米饭。“振,你吃吧,我不饿”。阿振知道母亲的性子,便没再劝。自顾自地吃起来,只觉得这饭和汤没了往日的可口,匆匆扒拉几口,就放下了碗筷。“振,多吃点...”,母亲望着他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妈,我吃饱了”。阿振便钻进自己的卧室,像条咸鱼似的躺在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昨晚李瑜的哭骂声又嗡嗡地涌进耳朵里。于是懊恼昨天不该和李瑜坦白钱的去处,更不应该下重力气推她导致她额头受伤。这下她的家人和闺蜜更以为自己私下是如何欺负李瑜的。脑子里另外一个声音想起:王小振,你现在要想的是的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躺着什么也不干!第二天赶早还要出差去外地约谈客户,阿振打定主意先睡一觉出差回来后一定要把李瑜哄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屋子里泠清清的,李瑜和李李不在家里连母亲也不知去向,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阿振心想母亲一般这个时候会在厨房做早餐,今天也不知去哪了。管不了这么多还得去办理登机手续,阿振拎着包匆匆出了门。 闲下来时李瑜的哭诉就会浮现在阿振的脑子里,但工作时,阿振是极度专注的,该点头哈腰陪酒就点头哈腰陪酒,该插科打诨照样插科打诨。和客户周旋一个星期后终于顺利地签下几个月以来的第一单,而且是一个大单。给老总打电话汇报时,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些。阿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等着李瑜让它落它才能落下。


阿振周六的午夜十二点回到了S城的出租房楼下,看见楼上自家房内灯火通明,疑心家里出了事,急忙上了楼。开门的是额头包着纱布的李瑜,阿振心里一阵愧疚,刚想揽着李瑜的身子道歉,却听见沙发上的李李哼唧着叫奶奶。“妈呢”?阿振问。李瑜拿出一本红色的房产证递给阿振说道:“妈前几天去公司找我,说你出差让她把银行卡交给我,她陪着我一起去买那天看中的房子”。阿振看着着房产证上,户主名王小振和李瑜正纳闷自己没有让妈交什么银行卡呀!李瑜又接着说,“我问咱妈你哪里来的钱,她说是你的之前放在她那的,你可真做的出来,不过还好之前你存了私房钱要不然...”阿振急忙打断了李瑜的话,“妈,现在在哪”?“妈说先回老家去两天,有点事”,李瑜说。“不早了,你带着孩子先睡,我出去一趟”,阿振拿上车钥匙便一阵风似的出了门。李瑜从阳台上探出个头高声问阿振,“这么晚去哪”?“回趟乡下,你们睡吧”!随着一声遥控声,车子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凌晨路上几乎没有车辆,一路上畅通无阻。破晓时分,阿振到了老家乡下的老房子前,心想母亲应该早起床了,掏出钥匙开了门,屋里昏暗却能看清物件,母亲的床上被子折叠的整整齐齐用防尘布遮着还是上次去S城前整理的模样。看来妈并没有回来,阿振自言自语着。出了门来到邻居大伯家打探。阿振还未开口,“振,你妈在镇医院住院,我还寻思你们怎么也不回来照顾呢”?大伯刚还想教训一下阿振,阿振已经急忙开着车去往镇上了。 到了镇医院,阿振打听到母亲住的病房,进了病房两个护士正在给病人输液,看见母亲在靠窗的病床上一只手斜搭在床边上打着点滴,孤独落寞的样子刺疼着阿振,阿振走了过去,一阵哽咽拉着母亲的手,“妈,你生病也不和我说一声”。阿振妈诧异地直了直着身子想坐起来,“振,你怎么来了”?差点滑脱了手背上的输液针。阿振急忙扶着母亲坐了起来。阿振妈虚弱地说:“就一点小感冒而已,你回去上班吧”。一旁的护士闻声过来问阿振是不是老太太的儿子,阿振点头。“你好好劝劝你妈吧!医生让她上大医院赶紧手术,她非不听,要求输液”。嗯嗯,阿振忙点头,护士临走又来一句,“你们再拖,拖出了事,你们家属可别说我们医院没有把情况反映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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