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线总能让我瞬间爆炸。
别误会,这里的声线是我一个月之前在网上遇到的男生,不过按他的话来说,是一个三十岁还没有碰过女生的老处男。
我压根没信过他的鬼话。
声线的网名是卑微的声线,第一次在群里看到他,他正在疯狂口嗨,“性感声线,在线卑微。”可是我既不觉得他性感,更不觉得他卑微。再后来更进一步认识他的时候,发现他浑身上下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骚气。作为一个年近三十岁的男人,被人用骚气来形容,由此可见他是无底线到让人乍舌。
声线喜欢丸子头,在他的资源库里总能找到各式各样的丸子头女主,她们有好看的锁骨,漂亮的胸部,最重要的,她们都是丸子头。每天晚上,声线都会私聊小窗说他睡不着,而我则会默契地发给他自己辛苦攒了几年的网址或者直接下载好的小视频,而往往声线会在一分钟之后大骂一句操,没有丸子头!之后,他总能带着后宫选妃的心态在他好几个G的硬盘里准确的找出一部自己今晚要临幸的丸子头。这没什么,个人爱好总是要尊重的嘛,只是之后的生活里 ,当我在街道上看到那些丸子头的女生的时候,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直视她们了。
声线还有一个特殊的技能,那就是能够在男女声中自由切换,据群里的老人说,声线刚进群的时候,热衷于发语音,因此而迷倒了一大片无脑直男,可谓是春风得意,刚进来一个月就稳稳地奠基了女神的身份,奈何后来有狂热粉丝深挖了他的各种社交账号,找到了他微博上的猛汉自拍和伪音教程,一夜之间声线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直男纷纷表示自己被欺骗感情很受伤,甚至当时大家拉了一个讨论组打算人肉声线去锤爆这个孙子,而事情的结果却以声线主动贡献出自己收藏多年的丸子头合集而告一段落。
“一想到我的丸子头被那群屌丝傻逼围观我就觉得我的心在滴血!我他妈这辈子就没这么屈辱过!”说这话的时候声线正在紧张地点击鼠标,同时翘着二郎腿用空闲的左手撕拉着脚上的死皮。这是我崇拜声线的地方,他总能完美的同时进行一些我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你真是从西藏来的?”声线被对面的亚索q掉之后转头看向我,问道。
“对啊,专程来看你。”我笑着,看着屏幕中的复活时间,想着他的注意力还能在我这多久。
“行吧,你要是饿了先自己煮饭吃,叫外卖也行,等我这把打完带你出去玩。”接着他又开始转过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坐在他的床沿边上,环顾着这三百块钱一个月的房子,墙皮已经开始脱落了,靠近电脑的墙壁也已经被长年累积的烟味熏得不成样子,一片漆黑。床头上的海报还挂着千禧年初的红牡丹,下面附着早已看不清楚的2016年的日历。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也没撒谎啊。
说来惭愧,和声线开始真正的接触是因为有一次他常规的骚气操作。那天晚上,我正打算睡觉,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的聊天框中赫赫显示出三个大字:“有片吗?”
我来了兴趣,随手发给了他好几部今天刚下载的资源,然后继续关灯睡觉。
就在我快朦朦胧胧要睡着的时候,手机自带的提示音又一次吵醒了我,我有些烦躁,一把抓过手机,只见上面显示的是声线的回复:“聊聊?”
我哭笑不得。聊聊?两个大男人,大半夜的,有什么好聊的?
就在我打算回绝的时候,手机里直接传来了语音对话的邀请。
操!我还睡不睡觉了?
我按下了接通键。
“我要睡觉了,实在抱歉哈。”强压住内心的怒火,我语气尽量友善。
“哈哈哈哈哈睡什么觉嘛,这才几点?”
他理直气壮的回答让我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
“唠会呗,反正你被我吵醒了再睡也睡不着了。”
虽然有些生气但是想着他说的也对,“行吧,那就唠会。”我这样说道。
“你有对象嘛老弟?”
基本上就这一句话,我开始强烈地怀疑他是一个Gay,别误会,并不是对这个群体有什么恶意,个人爱好总是要尊重的嘛,只是仔细想一想还是很诡异,两个大男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语音连麦,第一个话题竟然是讨论是否单身的问题... ...不是多么的不妥,只是,我们原本可以讨论最近的经济形势,球赛,或者是游戏,再不济也可以讨论一些胸大屁股大的女人们,然而,并没有。
抱着这种想法,后面的对话都蛮尴尬的。
不过回想起来,那天晚上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尴尬,声线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只要你给予他回应,哪怕是“恩、哦、这样啊”这种简单的敷衍的答复,他都可以说上好几个小时不带停的,丝毫察觉不到你的变化。
因为那天晚上的对话,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一下子被拉近了,具体表现就是,我们在群里的互动越来越多,虽然大多数是毫无意义的互怼,但是一天也能艾特对方十几次,晚上没事了还能连连麦。
我不知道怎么具体描述声线这个人,只是你会很容易沉浸在和他相处的时间里,不管是听他说话也好,和他相互揭短也好,你会觉得享受其中并且觉得很有意思。是的,他就是这样一个有意思的人。
慢慢的相处中,我逐渐知道了很多关于声线的事情,比如说,他考上了一所普通二本但是后来自己退学了,我问他原因,他说因为穷,再比如说,他的哥哥是个教师,父母都是农民,生在一个贫穷而又封闭的家庭里,他没办法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我说你现在不自由吗,他说没钱谈个屁自由,我说你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奋斗,他说他有很严重的恐工症,我问他恐工症是什么,他说就是害怕工作,工作不了。
除此之外,他还透露过自己三十岁了但是还没有碰过女人,我下意识问他是不是gay,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是,我问那为什么,他说因为穷。
... ...
讲实话,如果我在日常生活中碰到声线这样的人,绝对会加以鄙视话都不会跟他说一句,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互联网的关系,只是因为我们之间连着一根细细的网线,我便对他所有的这些加谅解并且产生了更大的好奇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