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情人节送她廉价的礼物，却转头给闺蜜买了最新款包包。 七年恋爱，她始终不是他朋友圈里的女主角。 最后一次索要生日礼物，他嗤笑：“你也配和她们比？” 那天起她消失得彻底，他却疯了一样全城寻找。 直到翻开她遗留的日记，第一页写着：“癌症晚期，倒数第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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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个情人节，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巧克力和过季玫瑰的甜腻气味。林薇坐在餐桌旁，看着对面刷手机的男人。桌上那道她煎了七年的心形牛排，油脂已经冷凝，腻成一团苍白的沉默。
“明天我生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地挤出来，落在凝固的空气里，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死潭。
周铭的视线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指尖划得飞快，嘴角还挂着一丝未散尽的、属于别人的笑意。“嗯？”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林薇攥紧了放在腿上的手，指甲掐进掌心。“礼物…今年，能不能送我那条星月项链？”她补充道，声音低下去，“我看过，银的，不贵。”
那条项链，她上周和他一起经过珠宝店橱窗时，驻足看了很久。细碎的碎钻拼成星辰弯月，在射灯下闪着并不张扬的光。不到一千块。对刚工作那会儿的他们算奢侈，但现在…周铭上个月给部门新来的实习生买生日礼物，都是一千往上的香水。
周铭终于抬起头，眉梢挑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混合着轻蔑的了然。“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要东西了？”他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打量着她，“那玩意儿华而不实，不适合你。”
是不适合，还是她不配？
手机屏幕在他指尖又亮起来，一条新消息弹出，备注亲昵又暧昧。他迅速扫了一眼，手指飞快回复，那种专注和热情，是林薇七年里从未得到过的馈赠。
她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七年，足够让少年褪去青涩，也足够让爱意磨成卑微的尘。她记得他送过的所有礼物——便利店扎手的玫瑰、玩偶机里抓来的歪嘴娃娃、网上九块九包邮的变色口红、印着巨大Logo的仿冒围巾…每一次，她都笑着说喜欢，然后把那点涩意悄悄咽回肚子里。
她不是贪慕虚荣。她只是想要一点“被放在心上”的证据。
证据没等来，等来的是对比鲜明的羞辱。上个月，她亲眼看见他陪着那个像小太阳一样明媚的闺蜜许倩逛奢侈品店，刷卡买下了那款她只在杂志上见过的新款包包，纸袋上的Logo烫得她眼睛生疼。他脸上的笑容，是真正放松的、带着宠溺的。
许倩背着那只包来见她，转着圈展示，语气甜腻：“薇薇你看，周铭非说要送我的入职礼物，说背这个才配得上我的新工作！他呀，就是瞎讲究！”
她当时说了什么？好像是“很适合你”。喉咙里堵着棉絮，吞咽都困难。
七年，她从未出现在他的朋友圈里。他的社交平台光鲜亮丽，有哥们，有聚会，有偶尔暧昧的影子和永远不会是她的一角衣袂。她是他藏在夜色里的影子，见不得光。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密的绞痛，像有根针在里头不紧不慢地旋。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去。有些东西，烂透了，就该扔掉。包括这苟延残喘的感情，和她这早已千疮百孔的生命。
最后一点火星，在她眼底寂灭。
她异常平静地看着他：“周铭，七年了。我就想要这个，不行吗？”
他回完消息，放下手机，像是终于被她的不识趣惹烦了，上下嘴唇一碰，那句话轻飘飘地砸出来，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礼物和爱，伸手要来的，就没意思了。林薇，你也配跟她们比？”
你也配跟她们比。
餐厅暖黄的灯光落下来，把他脸上的不耐和讥诮照得清晰无比。世界的声音潮水般褪去，只剩下这句话，在她耳膜里反复撞击，回响。
她看着他，很慢很慢地，点了一下头。没哭没闹，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她站起来，椅腿和地板摩擦出轻微的一声“刺啦”。她没再看一眼那盘冷掉的牛排，没再看一眼那个她爱了七年、耗了七年的男人，转身走向卧室。
她的动作很轻，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装走了她所有的痕迹。衣服，几本书，那个她一直舍不得扔、哪怕绒毛都快掉光了的、他第一次送她的丑玩偶…还有床头柜里，厚厚一沓医院的确诊报告和化疗记录。日期，始于七年前他们在一起后不久。诊断结果旁边，触目惊心地写着：预后极差，预计生存期，5-7年。
她拉上行李箱拉链，声音在过于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铭大概还在外面，或许又在刷手机，或许在懊恼话是不是说重了盘算着下次买个更便宜的东西哄她。他笃定她不会走，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她是他用最廉价的付出就能圈养的宠物，给一点残羹冷炙就会摇着尾巴回来。
门打开，又轻轻合上。
“咔哒”一声落锁。
轻得，没有一丝留恋。
……
周铭是第二天下午才察觉不对劲的。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电话关机。他习惯性地皱眉，啧，又来这套。以前吵架，她最多气一晚，第二天总会做好饭等他。
但这次，直到夜幕降临，冰冷的手机依旧沉默。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家少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原来空旷得能产生回音。
他开始有点烦躁，翻遍通讯录，找到她那个同样没什么出息的朋友苏曼的号码打过去。
“林薇？她没找我啊。你们…又吵架了？”苏曼的语气带着一贯的小心翼翼。
“少废话，她要是联系你，让她赶紧滚回来！”他挂了电话，踹了一脚茶几。
又过了两天。冰箱空了，脏衣服堆成了山，外卖盒子散发出馊味。没有人轻声提醒他明天降温要加衣，没有人把他乱扔的袜子捡起来洗干净。他开始真的慌了。
他冲去她公司，人事告诉他，林薇一周前就办了离职，手续清楚。
离职？她从来没提过！她怎么敢？
他开始疯狂地打电话，给所有可能知道她去向的人，语气从最初的恼怒，变得焦急，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没有人知道。林薇就像一滴水，蒸发在了城市燥热的空气里。
他去了所有他们去过的地方，公园，电影院，那家她喜欢的廉价小吃店…一无所获。
“她是不是出事了？报警！对，报警！”他冲进派出所，语无伦次。
警察听完情况，只是冷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成年人了，失踪不到24小时，情侣吵架？先生，回去再好好找找吧。”
“不是吵架！她不见了！她那么乖，从来不会这样的！”他几乎是吼出来。
警察摇摇头，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
周铭像一头困兽，红着眼睛回到那个如今冰冷空洞的公寓。他开始翻箱倒柜，试图找到一点线索。她的东西拿得很干净，干净得决绝。
最后，在床板和最底层抽屉的夹缝里，他摸到一个硬壳的本子。
封皮是柔软的褐色麂皮，边角磨损得厉害，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呼吸一滞，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把它抽出来。
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颤抖着手翻开第一页。
熟悉的，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写的日期，是七年前，他们刚在一起不久。
那字迹仿佛带着血，又带着一种极度疲惫的平静，一笔一划地刻进纸里：
【确诊日。医生说，最多七年。】
【他说喜欢我。光一样。我想，那就偷七年吧。最后七年。】
周铭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停滞。血液好像瞬间冻住，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昏黑。
他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那单薄的日记本，发疯似的向后翻，纸张哗啦啦地响，那些他忽略的、漠视的、从未放在心上的片段，裹挟着冰冷的真相，劈头盖脸地砸向他。
【化疗好难受，头发掉了好多。他今天夸我新买的帽子好看。】
【他送了我一朵路边摘的小野花，真好看。能多活一天了。】
【加班其实是去医院了吧，疼得厉害，但他说部门聚餐，让我先睡。】
【许倩那个包，真好看啊。他也值得更好的人。我只是个偷时间的贼。】
【第七年了。最后一天了。我要走了。礼物和爱，都别伸手要。我要不起了。】
最后一行字的墨迹，似乎被水滴晕开过，模糊了一片。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纸页上，洇湿了那个“走”字。
周铭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一片冰凉的湿漉。
全城的灯光似乎在这一刻骤然熄灭，万籁俱寂。他死死攥着那本日记，像是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滋滋作响，冒出焦糊的青烟。
喉咙里挤出嗬嗬的、破碎的怪响，不是哭，也不是笑。
是绝望碾过骨骼时，发出的最后哀鸣。
窗外，城市的霓虹冷漠地闪烁依旧。
而那个安静离开的人，早已带着她长达七年的、沉默的倒数，消失在了这无边无际的、他永远无法再触及的光亮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