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桃源芳村有一个付老头,名叫付良云,人倔性强,为人心地善良,可就是爱擎酒杯,一泡在酒缸里,三天三夜也不想爬出来。他的酒量大得吓人,一顿三至五斤不嫌多。曾有三个年轻的小伙子与他赌酒,轮流着与他灌,结果那三个小伙子被他灌得不省人事,而他却安然无恙,事后,那三个小伙子讶然道,他是个“酒壶壶”。从此,人们送他个“酒壶壶”的外号。
喝酒的人总有个古怪的特性,明明喝得烂醉如泥了,还逞强说,我没醉,一点也没醉。这付老头也不例外。有一次,他己喝得头重脚轻,两眼冒花了,还逞强说,我没醉,一点也没醉。那三个小伙子故意要出他的洋相,就上前为他斟酒,他也不推辞,一阵猛灌,结果连裤裆底下都流出了“酒”,那三个小伙子见了,揶揄道:“怪不得我们喝他不赢,原来他裤裆底下还安了个‘尿壶壶’”,这一来,又有一个不文雅的绰号罩在他头上。
从此之后,人们一碰上他,就戏谑地叫他“酒壶壶•尿壶壶。”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喝醉了酒的人总爱发牢骚骂人,而且要比平常格外大胆,“酒壶壶•尿壶壶”常常在这个时候把压抑在心底的愤怒淋漓尽致地发泻出来。有人劝他不要胡说,惹出事来可不好收拾。他不但不听,反而更加愤怒地大吼,我从来没胡说过,这一切都是真的,何长贵不但害死了我的母亲,而且还害死了我的妻子,我要报仇!我要杀死他!
“酒壶壶•尿壶壶”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芳名付丽丽,今年二十二岁了,尚还待字闺中。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为啥没有“凤”飞来,说起来还是她爹在做祟。
漂亮的凰,自然会有凤飞来。付丽丽好比一只漂亮的“凰”,身边簇拥一大堆“凤”,一个个竞展五颜六色的翅膀,缤纷耀眼,好让凰来配。可丽丽嫌这些颜色太单调,不中意。这些人还不甘心,遣一个个媒婆登门拜访,这些媒婆嘻皮笑脸未开言,“酒壶壶•尿壶壶”就扔过去一句话,娶我家丽丽者,如非能拿得出三千元彩礼,否则,痴人做梦!媒婆们听后,说,这桃源芳村穷得叮当响,谁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酒壶壶•尿壶壶”说,拿不出彩礼,你们就不要再来罗嗦了。
其实,“酒壶壶•尿壶壶”早为女儿私订了终身,此人就是前庄上马老六的儿子马大宝,外号马大哈。马大哈前年负气出走,至今下落不明。临走时,他曾对村里人发誓,他不在外发了大财,决不回家门。
说起这一桩由父亲包办的亲事,丽丽一万个不同意。可“酒壶壶•尿壶壶”意己铁决,任凭雷打火烧也动摇不了。其原因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酒壶壶•尿壶壶”家贫如洗,是马老六经常拿些东西送给他,“酒壶壶•尿壶壶”感恩涕零地说:“我这一生没别的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唯有这个女儿,如若你们不嫌弃,我就把她许配给马大宝做媳妇。”
丽丽不喜欢马大宝,而喜欢另一个人。此人就是大队支书的儿子,名叫何利民。而何利民的父亲何长贵与“酒壶壶•尿壶壶”结怨极深,那容女儿与他亲近,几次威逼丽丽不要与何利民来往,丽丽就是不听。
马大哈见状,气得五脏六腑俱焚。他认为丽丽与他断绝往来,是因为自己家不如何利民家的缘故。因此一气之下,远离家门,决心在外面捞一笔钱回来。临走那天,他来到丽丽面前,气汹汹地大骂:“臭婊子,你在家好好等我回来,否则,我宰了你!”
何利民高中毕业后,就志愿报名参军去了。上部队那天,他找到丽丽,两人促膝谈了半天,丽丽表示一定要等他回来,让他在部队放心工作。利民大为感动,当下两人山盟海誓,永不变心。
利民上部队去后,丽丽等呀等呀,五年过去了,何利民终于从部队复员归家。
这天,吃过早饭后,“酒壶壶•尿壶壶”提着个塑料桶,一路哼哼唱唱,兴致勃勃地上街去沽酒。
“喂!我的好大伯,今天这么高兴,怕是有什么喜事吧?”一个矮胖的青年人讨好地问道。
“当然有。现在党落实了政策,我‘酒壶壶•尿壶壶’翻了身,获得了自由,这样的大喜事你说我能不高兴吗。”付老头一身轻松地说。
“是该高兴,想付大伯受人欺凌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个出头之日,换了我不但要唱,而且还要跳。”
“我过去受何长贵的冤枉气受够了,到今天该他何长贵受我们的气啦。”
“对!对!何长贵这老东西全村人谁个不恨,我真想把他的心肝挖出来喂狼!”
“二狗子,你父亲是被何长贵活活打死的。”
“这我知道。我和他有杀父之仇。”
“二狗子,你在这里干吗?”又一个高瘦的青年人涩涩地问。
“我……”二狗子不好说。他本来想找丽丽谈谈,但知道三猴子也喜欢丽丽。
“三猴子,你来得正好。”付老头道,“我有几句话问你。”
“大伯,你说,我三猴子听着。”高瘦青年恭恭敬敬地站在付老头面前。
“三猴子,何长贵是个大坏蛋,你知道吗?”
“知道,我母亲是被他害死的。”
“何长贵是我们全村的仇人,我们要联合起来对付他。”
“大伯,何长贵现在威风扫地了,他害怕村里人报复他,整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哼!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大伯,你家丽丽在不在?”三猴子故意问道。
“不在,她出去了。”
“大伯,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三猴子酸酸地说,“我刚才看见丽丽和何利民那小子走在一起,那样子,亲热得很。”
付老头一听这话,火气不由腾地蹿上来,只见他满脸肌肉抽搐,两眼鼓得象两个大核桃,大吼一声:“何利民,你这狗杂种,想勾引我女儿,白日做梦!”
三猴子见付老头气得象个怒目金刚,火上浇油道:“大伯,还不快去把丽丽找回来,让这狗东西占了便宜,如何是好?”
“三猴子,你看见他们住那儿去了?”
“往村东头去了。”
“这婊子,我要打断你的腿!”说罢怒气冲冲地朝村东头奔去。
“二狗子,你是不是想打丽丽的主意?”三猴子不悦地问。
“三猴子,我是想打丽丽的主意,可你又来干什么?是不是也想打丽丽的主意?”
“不错!”
“三猴子,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二狗子,你别以为丽丽喜欢你,其实你也在自做多情。”
“三猴子,咱俩打个赌,如若丽丽归了我,你又怎样?”
“我三猴子连翻八十四个跟头。”
“好,一言为定!”
“二狗子,如若丽丽归了我,你又怎样?”
“我二狗子倒栽葱走路!”
付老头走到村东头,见女儿和何利民依偎在一起,就大喝一声:“丽丽,回来!”丽丽一看爹来了,忙拉起何利民说:“快跑!”何利民道:“丽丽,我们在正大光明地谈心,怕什么。”丽丽焦灼道:“利民哥,我爹恨你,你不走,他会打你的。”“你爹这么不讲理?”“不是我爹不讲理,是他的脾气倔,一见你,他的无名火就上来了。”“我又不得罪了你爹。”“是你爹得罪了他。”“那在我身上发什么火。”“利民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不快走,你就要挨打了。”付老头从地上捡起石头朝何利民扔去,一边扔一边骂:“打死你这个狗杂种!”何利民见付老头果真动手打人了,不得不离开丽丽。
诸位要问,付老头与何利民是怎么结下深仇大恨的?要知道,得把事情追溯到二十多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神州大地,阴风怒号,飞砂走石,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在全国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这是一场什么样的运动啊?打砸抢蔚然成风,一时间,灾难降临到每一个善良的人们身上。
这时候,何利民的父亲何长贵是桃源芳村的大队党支部书记。他身为党员,可在这种不良的政治气候影响下,他的人生观发生急剧的变化,原来老实忠厚的何长贵变成了个酒色之徒。有一次,他假装喝酒迷乱,动手动脚调戏一良家妇女。这妇人正色道:“何长贵,你再无礼,我要叫人了!”何长贵威胁道:“你敢叫喊,我掐死你!”“来人……”这妇人刚要叫喊,何长贵猛地掐住她的脖子,把这妇人活活掐死了。
当然,在那么一个动乱的年代里,当权者草菅人命,谁敢把他怎么样。
何长贵掐死这妇人后,依然逍遥法外。
“酒壶壶•尿壶壶”先前是滴酒不沾的,他家很穷,父亲又死得早,母亲守寡艰难度日把他拉扯大。由于家里不振气。熬到三十多岁才娶上个寡妇。这寡妇名叫荷花,人和名字一样美丽,你瞧她:红通通的脸蛋似日晕,弯弯的柳眉如钩月,特别是那亭亭玉立的腰肢摆动起来,似刚出污泥的荷花,冉冉而升。她的美丽令全村男女老少皆为之惊叹。有不少小伙子有事没事找碴子上门来调笑调笑,取取乐儿。有些小伙子涎着脸皮说:“哎呀!付良云,你娶了个天仙一样的老婆,若是让我与她睡上一觉,天明叫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又有的恬不知耻地说:“付良云,叫你老婆和我亲上一嘴,我就喝干她的洗澡水!”付良云不恼不怒地回道:“只怕你们是抱着绣花枕头睡觉——想得美!我老婆正经得很,你们还没挨她的身,先是挨了她的巴掌。”“打是亲,骂是爱。”这些人油嘴滑舌地嚷嚷着。“那我就叫她出来打你们了。”“叫她出来我们饱饱眼福!”“荷花,出来揍这些不要脸的东西。”荷花在屋里把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她拿出一个扫帚冲出来,威吓道:“打死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众小子一见美人儿果真动了怒,一个个收敛起刚才谈笑时的雄风,变成一只只落水狗,夹着尾巴逃走了。付良云和妻子望着他们狼狈的样子,禁不住开怀大笑道:“哈哈哈,他们以为我们当真要打人,其实我只是吓吓你们而已。”
不久,这话自然而然传到何长贵耳里。何长贵起初不相信,哼!这么个穷光蛋,能娶上个天仙似的老婆,怕是你们把牛屎说成金子吧。说归说,可这条色狼那里忍得住,想亲自见识见识一下。一天,荷花正在扫地,见何长贵来了,忙说:“何支书,有什么事吗?”何长贵一见荷花,眼登时拉直了。不错,果真是个美人儿!付良云见何长贵来了,忙搬来一条凳子说:“何支书,请坐。”何长贵羡慕地说:“付良云,你真有福气,娶了个天仙似的老婆!”
自见了这一面后,何长贵的魂就附在荷花身上了,整日坐卧不安,茶饭不香,企图占有荷花的欲望每时每刻都在激增。因此,一天到晚冥思苦想如何才能把荷花弄到手,脑汁绞尽后,冷冷的两眼终于弹出一柄利剑。
一天傍晚,何长贵把付良云叫到大队办公室,狡黠地说:“付良云,你想不想守生产队的仓库?”付良云道:“何支书,守一夜仓库能有四毛钱的补助,我何尝不想。只是老婆刚生了孩子,我离不开她。”“付良云,我是见你家贫如洗,才破例照顾你。你想想,你老婆才生下孩子,需要营养补助,你拿这四毛钱可以称半斤肉回去。”“何支书,谢谢你的关照,你的好心我领了,这事还是另找别人吧。”何长贵见付良云不肯就范,恼怒道:“付良云,你不识抬举,这事多少人想得到,可我就是不答应。到口的肉你不想吃,那我就给别人吃了,你不要反悔。”付良云道:“何支书,我怕我走后,妻子没人照顾,放心不下。”何长贵阴笑道:“是不是怕人强占你妻子?”“这个我不怕,我老婆一向正经,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何长贵听了,心里打了个冷颤,尔后说:“既然你老婆是个正经人,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孩子夜里爱哭,我得哄哄。”“有你母亲哄不行吗?”“母亲老了,身体吃不消。”何长贵诱引道:“你先守一夜试试。”付良云见推辞不了,只好说:“就按何支书说的办。”何长贵马上从身上掏出钥匙递给付良云说:“付良云,守仓库责任重大,要严防阶级敌人来捣乱。”“是!”付良云回答得干脆响亮。
付良云去后,何长贵望着他的背影诡谲地笑了几声。
第二天早晨,付良云来到大队办公室交钥匙,一进门,只见何长贵皮笑肉不笑地说:“付良云,这是你昨晚守仓库的报酬。”说罢,把四毛钱递给付良云。付良云接过来,欣喜若狂地说:“我马上称半斤肉回去。”就在这时,有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从外面闯进来,一双猫头鹰样的眼睛骨碌碌地在付良云身上乱溜,尔后大叫道:“何支书,不好了,昨晚仓库被盗。”何长贵一听,脸色马上一沉,劈手夺过那四毛钱,呵斥道:“付良云,你这个混蛋,我是如何吩咐你的?”付良云道:“别听他一派胡言。”何长贵问来人道:“此事当真?”来人道:“何支书,不信,你可去仓库看看。”何长贵把手一挥:“走!去看看现场再说。”
来到仓库,果然见仓库的后墙撬开了一个大洞,据仓库管理员报告,有一袋苞米不见了。
“这一定是阶级敌人在捣乱。”那个猫头鹰样的家伙说。
何长贵铁青着脸,质问道:“付良云,你是如何守夜的?嗯!”
付良云战战兢兢地说:“何支书,我守夜失职,我该死!”
“付良云,你要负责赔偿。”
“何支书,我家贫如洗,你是知道的,我拿什么赔啊。”
“赔不起,也得赔!”
这时,那个猫头鹰样的家伙说:“何支书,我看先把这个阶级敌人揪出来再说。”
何长贵沉吟了片刻,说道:“好吧,马上全村搜查。”
何长贵的话就是“圣旨”。立时全村鸡飞狗叫,翻箱倒柜,掀地窖,开棺材-------凡是能藏物的角落片甲不留。全村搜遍了,一无所获。那个猫头鹰样的家伙禀道:“何支书,我看这脏物一定藏在付良云家。”何长贵摇着头说:“不可能。”猫头鹰样的家伙道:“全村就只有他家没搜了,我非要去搜搜看。”说罢领着几个人去了。
不一会儿,猫头鹰样的家伙回来报告说:“何支书,付良云心怀不轨,盗窃了集体的东西,藏在他娘的棺材里。”何长贵一听,暴怒道:“付良云,你居心不良!来人,把他绑起来!”
立时,猫头鹰样的家伙拿来绳子将付良云绑了个结结实实。
付良云扑通一声跪在何长贵面前叫屈道:“何支书,我冤枉啊!”
何长贵阴沉着脸吼道:“有脏物在此,叫什么冤。”
付良云痛哭流涕道:“何支书,我真的没有盗窃集体的东西。”
何长贵大怒道:“难道这东西会飞进你娘的棺材里?”
“一定是有人放进去的。”
“谁与你有这么大的冤仇,栽赃于你?”
的的确确,没有谁和他有深仇大恨。
何长贵见付良云哑口了,就发号施令道:“各位乡村们听着,付良云盗窃了集体的东西,其罪当诛!”
付良云瘫在地上求饶道:“何支书,饶了我吧!我死了,我的母亲怎么办?还有我的妻子和孩子怎么办?”
这时,那个猫头鹰样的家伙出面求情道:“何支书,念他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就饶他一命吧。”
“不行!”
“何支书,都是乡里乡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我看只要他改过自新,今后处处唯支书的命是从,从轻发落吧。”
何长贵缓下口气说:“付良云,念马老六屡次给你讲情,我总不能不给他面子,好吧,你的死罪已免,活罪难逃,罚你守半个月的仓库。听见没有?” 付良云一听宽宥了他,忙磕头谢恩道:“谢谢何支书!”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乌云在天空翻滚,狂风在野外怒号。
掌灯时分,付良云对妻子说:“荷花,由于我昨夜守仓库失职,何支书罚我守半个月的仓库。你要好好照看孩子。”荷花说:“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一定是有谁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陷害你。”付良云道:“我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谁这么缺德?”荷花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今晚可不能失职了,否则,性命难保。”付良云点点头说:“我一定加倍小心。”丈夫去后,荷花把门闩上,抱着孩子睡在床上。今夜,孩子似乎特别爱哭,任凭她哄劝也不生效,好不容易孩子哭乏了,才慢慢地收敛起哭声,眼睛一会儿睁一会儿闭,终于平静地睡了过去。她也觉得有点累了,恹恹地合上双眼。可就在这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把她惊醒过来,她下意识地摸起床边的一根木棍,颤声问道:“谁?”“我,听不出来吗?”“是何长贵?”她心中划过一个沉重的问号,“深更半夜,他来干什么?”于是壮着胆子问了句:“何支书,有事吗?”何长贵舔了舔嘴唇,一副馋猫闻腥的丑态,急不可待地说:“荷花妹子,我特来看看你。”荷花正色道:“何支书,要看白天来,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快回去。”何长贵心下暗道:“这婆娘果然正派,看样子一时得不到手,怎么办?”何长贵在门外急得抓耳搔腮。破门而入,不行,这婆娘是个不好对付的料,万一她大喊大叫把全村人召来,羊肉未吃着倒惹了一身臊。只有用花言巧语诱她情愿才是上策。想到这里,涎着脸说:“荷花妹子,不开门也行,我在门外说,你在门内听,总行吧。”“何支书,有什么赶快说。”“荷花妹子,你是全村第一位美人,有多少小伙子想与你睡觉,我也一样。”荷花嗔怒道:“何支书,你今夜来,就为这句话,请你马上滚!”何长贵死猪不怕开水烫,死皮赖脸道:“荷花妹子,象你这样一位美人,嫁给付良云这个穷光蛋,未免太委屈了,如果你答应嫁给我,我保证你吃穿不愁。”荷花嗤骂道:“何长贵,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在女人面前献媚,我不稀罕!”何长贵见来软的不行,汹汹地说:“荷花,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你丈夫昨晚盗窃了集体的东西,如果不是我宽宥了他,早见阎王爷了。你今晚不从了我,我明天就要你丈夫的命!”荷花理直气壮地说:“何长贵,我明白了,你是为了我,故意设下这么个圈套来让我丈夫钻。”何长贵狰狞地说:“是又怎么样。”“你太卑鄙了!”荷花从床上翻下来,打开门,操起木棍朝何长贵打去,“我打死你这条色狼!”何长贵伸手一抓,把木棍抓在手里,淫笑道:“美人儿,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哈哈……”猛地朝荷花扑去。可怜一个弱女子,那里敌得过这个如狼似虎的恶棍。荷花被压在地下,拼命挣扎,何长贵伸出一双邪恶的黑手撕扯荷花的衣裤,眼看何长贵的阴谋就要得逞,荷花猛地张开大口死死地咬住何长贵的手腕,何长贵惨叫一声,鲜血从手腕上汩汩地流下来。这时的何长贵恼羞成怒,操起一把菜刀朝荷花砍了下去,登时鲜血四溅,荷花倒在血泊之中。
付良云的母亲听得惨叫声,从隔壁房间过来,一看荷花被何长贵砍死了,怒骂道:“何长贵,你这条豺狼,我和你拼了!”拿起一根扁担颤悠悠地朝何去何长贵砍去。
何长贵一不做二不休,飞起一脚朝付良云母亲小腹踢去。蓦地老人被踢翻在地,不省人事。
“嘿嘿!”何长贵看着躺在地上的二具尸体狞笑道:“和我作对者,没有好下场!”然后,扬长而去。
第二天,付良云回到家里,见母亲和妻子都躺在地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母亲醒过来说:“儿子,何长贵……害死了……我们,你要……报仇。”说到这儿,母亲声音一哽,闭上了双眼。“何长贵,你害死了我母亲和妻子,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付良云歇斯底里地狂叫。
付良云把母亲和妻子埋葬后,就拿起菜刀想杀何长贵报仇,但看看未满周岁的女儿,又沮丧地把菜刀扔下,为了女儿,他要忍辱负重活下去。不过,从此之后,他便借酒浇愁,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在这个时候,他就破口大骂何长贵。
读到这里,诸位一定明白了付良云与何长贵结下的深仇大恨,同时也明白了付良云为什么要阻止女儿与何利民的来往。
付老头把女儿丽丽拖回家,劈头怒喝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刚才和那姓何的狗杂种在谈什么?”丽丽说:“我和他在谈心。”“谈心?”付老头暴跳如雷,咆哮道:“我们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爹爹,我们与利民哥有什么仇?”“他爹害死了你母亲和你奶奶,你知道吗?”“爹,我知道,那是他爹的所作所为,和利民哥有什么相干?”“他是何长贵的儿子。”“爹爹,利民哥是个好人,今天,他对我说,他要带领全村人共同富裕起来。”“不要再提他了!”付老头见女儿总偏向何利民,气得七窍生烟,警告道:“从现在起,我若是再看见你和那姓何的狗杂种在一起,我要打断你的腿!”丽丽断然说:“爹爹,女儿什么事都可依你,唯有这事恕难从命!”“你……”付老头气得浑身打颤,扬手朝女儿打去,可巴掌刚挨近丽丽脸上时,又收了回去。丽丽是他的心肝宝贝,他舍不得打,无奈之下,端起酒杯,喝起闷酒来。
“爹,你不要喝酒。”丽丽见爹爹一杯接一杯地猛灌,忙走过去劝阻。
“我……要喝,我要喝……它个痛痛快快!”付老头摇摇晃晃,不停地打着酒嗝。看得出,他己有八分醉了。
丽丽知道是自己伤了爹爹的心,爹爹在借酒浇愁,辛酸的泪水从眼眶里滚下来,哽咽着说:“爹爹,是女儿不好,惹你生气了。这酒喝醉了会伤身子的,爹,把酒杯放下。”
“我没……醉!”付老头睁着双醉眼盯着女儿说:“丽丽,为爹早把你许配给马大宝了。昨天,我听马大叔说,马大宝在外面发了大财,今天就要回来了,他一回来,你们马上成亲。”
“爹爹,别提马大宝了,我讨厌他!”丽丽嘴一噘说。
“丽丽,你讨厌他,我不讨厌他,反正非马大宝做我的女婿不可!”
“爹,马大宝是个大坏蛋!”
“你胡说!”
“爹,我是有证据的。有一次,我看见他抢一个老头的钱包,还把那个老头打得头破血流。”
“我不信,马大宝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突然,从门口溜进一个人来。此人生得五大三粗,老鼠眼,蛤蟆嘴,一副鼻梁歪斜着,那鼻梁上赫然有一道刚愈合不久的疤痕,看上去,十分恐怖!此人一手提着一瓶茅台酒,一手提着盒糕点。毕恭毕敬地来到付老头身边说:“大伯。”付老头朦胧的醉眼中蓦地闯入这么一个鬼怪来,吓得尖叫一声:“鬼!有鬼呀!”丽丽听得尖叫声,忙扭头一看,也吓了一跳,叱喝道:“你是什么人?”原来这魔鬼样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马大宝。这时,马大宝把那瓶茅台酒恭恭敬敬地递给付老头道:“大伯,我是马大宝,不要怕。”付老头定睛细看,不错,是马大宝不假,于是,迷惘地问道:“马大宝,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好吓人!”马大宝苦笑道:“大伯是不是被我鼻梁上这道疤痕吓破了胆?”付老头点点头说:“马大宝,你的鼻梁是怎么破的?”马大宝撒谎道:“不小心跌破的。”付老头道:“马大宝,这酒多少钱一瓶?”“三百多元。”“这么贵?”付老头大喜道:“看样子,你在外挣了大钱?”马大哈炫耀道:“大伯,我挣了数不清的票子。”付老头道:“丽丽,听见马大哥的话没有?如今他是个钱老板了。你嫁给他,会享用不尽呀。”丽丽白了马大哈一眼,愤愤地说:“马大宝,你少在这里吹牛!滚!”马大哈凑近丽丽身边,献媚道:“丽丽,在你面前我决不吹牛,不信,你可以跟我回家开开眼界。”丽丽瞪了马大哈一眼,怒骂道:“马大宝,你再有钱,我也不稀罕!”马大宝死皮赖脸地讨好道:“丽丽,我给你买了盒糕点,尝一尝吧。”丽丽看也不看。马大宝还不知趣,又从身上掏出一千元钱来,递到丽丽面前说:“丽丽,你不喜欢糕点,我给你一千元钱,想买什么你自己去挑。”丽丽把钱推开,正色道:“马大宝,你少来这一套!快滚!”马大哈暗想:“丽丽,我在你身上打不开缺口,就在你爹爹身上打主意。”想罢,对付老头说:“大伯,这一千元钱你收下吧。”付老头忙伸手过去说:“大宝,你和丽丽的事由我作主,你马上回去选个良辰吉日。”“是!”马大哈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