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夏天总是惹得人生气,你瞧吧,正晌午的太阳毒辣辣的烤着村里的土地,热浪扑鼻而来,仿佛要带走一切。
整天向阳大街上,只有张记馒头店还开张。
哪怕是中午,老张也只得带着满身面粉往返于蒸笼房和和面屋里。为了把下午的馒头蒸出来,老张穿着那汗水浸湿的旧衬衫已经忙活了三个小时。
“忙着啊,张哥。”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出来,老张停住脚步定睛一看,原来是二蛋爹。
老张放下手中的家伙事儿问道:“怎么样啊,你家小子,大夫怎么说。”
二蛋爹走进热气腾腾的屋内,靠窗半晌才抬起头来答道:“大夫说,不能拖了……要动手术。”
听到这老张眉头紧蹙,拉了张凳子靠近二蛋爹坐下,顺手递给二蛋爹一支旱烟。
“你说说,二蛋这孩子多好,学习在班里是第一,放学写完作业就去帮着你们喂猪喂羊,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命不好啊……”
二蛋爹接过烟来说道,“前天我把老房子卖了,唉。可医药费……”
话到此处,老张便知晓他的来意,于是故意避开道:“诶呀可不是,今年咱这生意都不好做,赚不了几个钱。你来的时候也瞅着了,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你看看我这屋子啊,热糟糟的也忙死了。”
二蛋爹听完,不觉感到心头一震,对他而言长期负债已是常态,只是老张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老张话锋一转,“兄弟你也别灰心,政府不是说有啥医药费报销吗?报销以后得好了吧。”
二蛋爹摇摇头。
“不行不行,报不了,说是这个病没在报销范围。”
“那不行,你试试去找找村长?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村长?一听这个词二蛋突然警惕起来,无光的眼神顿时瞪大,仿佛看到了一个恐怖的画面。
“你知道,上次他说拆迁,非得说我家那老房子也要拆,说是上头的安排。我当时把菜刀都拿出来了,你说这……我再找他?”二蛋爹怒道。
“唉,现在不同寻常,你去给人家送点东西,想点法子,没准他能帮你呢。听我的,孩子的命要紧,等过了这个坎儿,没准以后就是好日子了。”
老张嘻嘻笑着,起身又忙活他的生意,只剩下二蛋爹一个人呆呆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