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小酒窝好想你。
21岁第一次遇见你,在繁华的帝都,我是服务员,你是保洁阿姨,我们都是湖北人,我们都是宜昌人,我们都是女人,我们都是有心酸过往的人,我们都很要强。
看,我们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
在上下铺的员工宿舍里,我们头对着头睡觉,你总是喜欢打鼾,鼾声虽不大,但架不住它的持续性。每每要睡着了,迷糊中听到你的鼾声,我都会下意识的伸过手去拍拍你的枕头,然后赶紧趁这个空隙睡着。
21岁还没谈过恋爱的我,傻傻分不清暧昧与爱情,那个时候有一个男生,略微大我几岁,眼睛大大的,还爱笑。
他说我的眼睛好看,总是水汪汪的,像是刚滴过闪亮。
感谢妈妈把我的眼睛生得这么漂亮,从小到大这样的夸奖我听得多了,便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他的这份没有很特别的夸奖,我还是偷着乐了很久。
阿文你总是跟我说这个男生还不错,而且还是湖北人哦!原本我是没有地域歧视的。
可能你看我对他有几分好感。
我一直傻傻的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直到那天我脾气又上来了,公然跟老板顶撞,老板一气之下把我开除了!
偌大的北京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一下子不知道要去哪里。那种孤独与无所适从吞噬着我每一个细胞。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再也没对我笑过了,就在那几天有人告诉我说他女朋友来了,远远望去,背影很像我……
记得当时流了很多泪,心已碎,但这比起活下去,是太微不足道的伤痛。
那天晚上北京的天空上挂着些许星星,阿文你把我送到了另一个能落脚的地方,你说你会经常来看我的,隔得这么近,走几步就来了。
我紧跟在你的身后,那刻的喜悦是胜过悲伤的,你把我带到宿舍,是一个又黑又脏又臭的地下室,里面混住着很多人,有老有小,只有门口有一张空床,床下有积水。
你说这儿环境真的太差了,我说没事,有个住的地方就行,对于这些我从来就不挑剔。
想起父亲刚建新房的时候,深冬没有大门,父亲用一块厚薄膜来挡风,每逢进出都要掀开薄膜,任凭寒风直戳胸膛,与这比起来,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忍受的。
你给我铺好了床,并和周遭的阿姨打了声招呼,托她们平时多照看一下我,虽然没什么用,但当时我特别想哭。
我送你离开公园,也终于在看不见你背影的地方,我蹲在路边,任凭泪水冲刷双颊。
21岁能承受好些事,也有好多事无法释怀。
你说以后工作要好好干,不要太跟人计较,我将这句话一直记在心里,也终于在熬过了60天后领到了4800块的薪水,老板夸我很勤快,我只是笑笑。
按理说挣到第一桶金应该是特别高兴的,可我也只是数了几遍后就存到了银行卡里,钱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有钱才有安全感,有钱才有自信,有钱才有希望。
我忍不住给你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你我很开心。
大约晚上11点的时候你才回了我消息,字数很少,标点重复,大概你的眼神不好使,看不清吧。
但我依然看过短信后,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
你经常来看我,也就在公园的长椅上坐坐,我们一起聊聊天,我跟你说有一天我在天丰利逛街又看到他了,他身边的她穿着件红短袖,恰好我也是,我们相向而行,就此永远错过。
阿文你说我可是大学生啊,年底了就回武汉读书啦,还惦记着小师傅做什么!
我捧腹大笑,但心底依然有一丝落寞。
年底了,我终于离开了北京,人虽回了,心还在那里。现在回想自己的那一段经历,就像《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的上仙历劫。
生劫易渡,情节难了,折旧的心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临走前我加了你的微信,跟你发的消息你从未回过,想来也是,阿文你是五六十的人了,不像小年轻是微信控。
后来去学校了跟你打电话,你总是笑眯眯的,特别轻快的口吻,你说什么时候再去北京玩,来看你。
我满口答应,却不知道何时能相逢。
过了大半年,我终于又一次去了北京。
我到原来的地方找你,你没有问我为什么来,我也没有告诉你。
你安排我的吃住,我们聊着各种八卦,我第一次目睹了她,那个跟我有几分像的姑娘,也是个好女孩儿。
你还是睡觉就打鼾,但这次我睡得很快,许是累了。
第二次来北京,没有停留多久我便走了,带着遗憾和伤,你再一次没有嫌弃我,给我买了很多水果和吃的,一直送我到能直达西站的公交上,站在车窗远看你,身量逐渐变小,变小,直到最后消失。
我发了好长一条短信感谢你,你回了我一句:你是我永远的小酒窝,要幸福。
阿文你什么时候成了诗人,竟会这样遣词造句。
重返北京的这一次,收获了很多意外,在公交上,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竟然对我表白了,他发微信告诉我说我的背包里有个杯子,我打开背包果然有。
一个东北大汉说只要我留下,他愿跟我回湖北。
半年时光,是不是都变了?
无论他们哪一个我都不可能带走,也绝不会伤害其中任何一个,因为我们不合适,亦不必开始。
我只是笑笑,很委婉的全部拒绝了,我想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阿文你给我取的这个名字我特别喜欢:小酒窝。
酒窝,甜甜的,暖暖的。正好我的脸颊上有一个深深的,大大的酒窝。
记得以前我和堂妹一起给你买了一件衣服,那个时候我们都很穷,尽管现在还是如此,你分外喜欢,什么时候我们再相聚,我再给你买。
阿文,5年过去了,我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前些天上班时一个客户问我有20岁了吗?我错愕了一下,我已经26岁了!
5年过去了,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我是一个落魄儿,每次落魄无助时你总是给我缝补伤口,免我颠沛流离,免我孤苦无依。
你还好吗?
你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