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想家是什么感受吗?
大军哥初中刚毕业那会儿才十几岁,随村里人到外地打工,他说,那时候他晚上睡觉不敢面朝东方,因为那是家的方向。那个方向会让他忍不住泪流满面,彻夜无眠。
你知道,想家是什么感受吗?
大伯三十多年前入伍,那时候,邮差的交通工具还是三枪自行车,去公社里花钱发一封电报还要咬咬牙、狠狠心。爷爷长年累月攒了好多与大伯来往的书信,都用细线捆在一起,没事就可以抽出一封来读一读。时间长了,好多信纸的折痕处都快要烂掉,劣质墨水也褪色了。奶奶去世的时候,爷爷给大伯发了一封加急电报。可是等大伯回到家,奶奶已经入土好几天了。
你知道,想家是什么感受吗?
爸爸初到北京的时候,在一家汽修厂打杂。那时候恰逢元宵节,万家团圆,厂里的餐厅给员工煮元宵,不限量,随便吃。我们一家都是北方人,对元宵很陌生,爸爸活了四十年竟然不知道元宵是什么味道。于是他一下子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可是刚吃下两个就觉得自己这北方的肚子对这种食物无福消受。最后,那碗元宵全部被倒掉。
几年以后的元宵节,我们一家人尝到了从超市买来的元宵。爸爸对我们讲那段经历,他说,其实当初盛那碗元宵的时候,是按照三个人的分量盛的,可是盛过了才想起来吃元宵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只是那时候员工们都在抢,爸爸没想那么多。
你知道,想家是什么感受吗?
哥哥两年前当兵入伍,被分到甘肃省,新兵训练的时候常跟戈壁和山区打交道。他说,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被小地震惊醒,赶紧穿着裤衩就到兵营楼下头站队。他说,早上打沙袋,被冻得手脚发颤,中午跑越野,又热得汗流浃背,八月还没过就下起了雪。当真是“胡天八月即飞雪”。
后来有一次,在部队跟人打了架,被班长批评。大伯在电话里又气又急,反复告诫哥哥在外要老实做人,还问,好端端为什么跟人打架呢?哥哥在电话那头说,因为他们骂山东人。大伯说,骂山东人跟你有啥关系,又没招你没惹你?哥哥却说,这还用问吗,因为我家在山东,我就是不能让那帮兔崽子说山东人坏话。
你知道,想家是什么感受吗?
我在公众号里曾经写过我出生的那个小县城的生活,我抱着欢愉的心情写完那篇文章,却有一位读者留言给我说,那篇文章让他流泪了,让他无以复加地想家了。
那位读者,在很远的城市读大学。
他说,现在在异乡看到“鲁”字开头的车牌都感觉到亲切,甚至有追上去的冲动。
你知道,想家是什么感受吗?
有位诗人说:“这个世界挟持着我们向前飞去。”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在你人生中总有背井离乡的时候,总有刻骨铭心地想家的时候。人总要被命运抛掷在杳无人烟的荒原上,才会明白自己有多孤独,才会明白不管多孤独也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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