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流传很久且广为人知的名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在我有幸的人生里,虽算不上千里马,但却拥有着千里马的好福气。因了这福气,我遇到了我的伯乐——有田老师,由此,我走向了新生。
人们都说老师是人类灵魂工程师,在有田老师身上,我看到了这个标签,并深受裨益。
2003年,我13岁,初一,以全乡镇第12名的联考成绩分在了有田老师的班级,他是我们的班主任,一带便是三年。在这三年里,发生了一些小事,也是大事,对老师来说不值一提,对我来说举足轻重。
初一,在老师的班级很是幸福,因为班主任教语文,这是我最喜欢的科目,同时,老师新颖的教学方式深受我们喜欢。在那个年代,老师已经运用情境式、感受体验式的教学方式来教我们了,比如写作课会让我们先思考几分钟,然后再出去感受几分钟,然后回来开始列大纲写作。记忆尤深的是写景写物课:写雨景,老师让我们观察雨,感受雨;写腊梅,老师让我们想象,再去门口花坛观察,再回来写作。很快,一篇篇洋洋洒洒的作文就都新鲜出炉了,让很多同学厌烦的摸不着头脑的写作课就变得好玩有趣又很简单,这让我们班同学都酷爱上语文课。
尤其是我,也许是语文课的滋养,也许是有田老师的“魔性”教学方式,我的性格也由小学时的内敛慢慢变得外向活泼起来,更具体的说,应该是越来越自信了吧。交的朋友也变得多了起来,课间活动也参与得多了起来。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就迎来了初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这一考也就意味着初中的三分之一要走完了。当然我很幸运初一分班我留在了陈老师的班级,步入稳妥的初二。
那是初二的一个下午,夏天,天气又干又燥,天花板上的吊扇呜呜作响,那声音听着闹心,又让人觉得心神不宁。上课铃声刚落,熟悉的身影闪电般惊现讲台。我一如往常地望向老师,期待接下来精彩的语文课。可老师的眼神淡淡的,语言也淡淡的,那种淡,好似就要把空气中唯一的氧气再稀释掉一部分,那感觉,我就要瞬间缺氧......直到老师说:今天我们不上课,开个班会。我才敢褪去困意,坐得更放松些。可就在下一秒,我不仅完全没了困意,整个人像从冰水桶里拎出来一样,瞬间清醒,接着“石化”在原地。原来,这个班会是关于我的——“批斗大会”。
“素芯,成绩好不得了了是吧,就数你能耐,神的跟豆子似的,再神呀?!”“看把你能耐的,一下课哪哪不是你,就你厉害,就你能疯......再疯呀?!”“有能耐,成绩不要下去呀,看把你能耐的,整个校园都装不下你......”“还当语文课代表?还是学习委员?就这样带头的?彻掉!从今天起,素芯不再是我们班学习委员,也不再是语文课代表。看把她能耐的......”......老师气得直换气、止语、“开骂”、又换气、有止语......就这样,我何德何能,把我最喜欢得老师给气成这样?就这样45分钟,我离老师只有一排座位的正距离,我没敢抬头望老师一眼,全身没敢动一下,尽管我坐的笔直,一双胳膊放在书桌上几近全麻。因为我深深地明白:此时此刻,我连呼吸,都是错的。我没资格去窥视老师的眼神,我更怕遇见他眼底的失望。不用看,我都能体会到老师的神情是失望的,眼神是气愤无助的。因为他的语言从淡淡的,到气愤的,到火爆的,就如同一阵阵巨浪,由远及近,由低到高,一层一层向我逼近,最终将我吞没,我消失于无形......班会45分钟,就好似一辈子那么长:45分钟,我没有落一滴泪,尽管我五味杂陈,内心翻涌如潮。45分钟,我没有一丝动弹,尽管我双脚已木,双臂发麻若无。45分钟,我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尽管班级全员都在,各个清醒。终于,下课铃声响起,那是给我判刑后,行刑的信号。随着老师身影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我的泪如泉涌,那根紧绷的弦断了......它带走了我所有的自尊和骄傲,还有那该死的刚刚起色的自信心。
那天的课间格外安静,哦不,除了趴在一尺见方的课桌上嚎啕大哭的我的声音,和我的“小闺蜜们”的关切声......其实,做人,要有被讨厌的勇气。这样你才能若无其事的活下去。自那天后,我又开始了以前的模式:独来独往,埋头学习,心事重重也面无波澜。对我来说,没有课间,只有上学放学;没有校园,只有一尺见方的自由天地。
就在我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后,有一天,我被叫到了办公室。老师温柔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我摇头,还是不敢看老师的脸。准确的说是眼睛,我怕他看穿我脆弱的刚粘起来的自尊心。老师说:“我要向你道歉,老师不知道你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班级同学给你带去了困扰,老师跟你说对不起。”我低着头,内心再次翻涌,该死的眼泪这次竟然连一丝丝迟疑都没有就衔得满眼全是。我低声说着“没事”不知老师是否有听到,我不敢让他发现我内心再次破防。在我的认知里,老师是不会向学生道歉的,就算知道自己不对也不会,但我的语文老师真的很不一样,我敬佩他,也从没怪过他,因为我明白那是恨铁不成钢的班会,一切用意我全都明白。老师说:“把你班委职务全撤了,并不是看不上你,是希望你有更多得时间来追赶学习。回去上课吧,好好加油!”我的内心瞬间开出了花一般轻盈愉悦,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通往班级的路并不长,我却像走在旅游胜地一样,轻松自在,呼吸欢畅,感觉风是为我吹的,花是为我开的,就连五星红旗也是为我迎风招展的。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这般自由自在的感觉了。感谢老师的“谈话”,感谢好朋友写给老师的“自由信”,在我四壁高起的心灵开了一扇大大透亮的窗,让我开启了不一样的心境追逐学习。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了漫长平静的学习之路,和我的“拐杖”相伴。原来,自那次谈话后,我的每一份语文试卷上,每一次语文作业本里都会夹着老师写给我的“勉励话语”,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一次,一个月,一学期,谁知道,一直到我中考结束的最后一次课,我依然收到了老师的纸条。与往常的期待不同的是,这一次让我瞬间泪崩:“素芯,老师这根拐杖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以后的路,需要你自己慢慢走,老师相信你可以的,加油!”这句话让我哭了好久,初中这三年,鬼知道我的内心坐过什么样的“过山车”;我从什么时候放弃过自己 ,又从什么时候重拾信心;以及我的梦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定格......
“还满意吗?”我去拿中考分数条时,老师笑着问我。我开心的点点头,害羞而感激地“扫视”了一下老师。直到如今,老师一直在我内心,高大伟岸,轮廓分明,而我依然不敢“正眼”望向他。如今,快10年了,师恩难忘,我从没敢去拜访过老师,仅以此文表达我对老师最崇高的敬意。怀着最初的敬意,我在教育行业工作快7年了,只为将爱与教育薪火相传。老师的“拐杖”不再触及我,却依然照耀我。我知道爱不会消失,只会转移。谢谢我的恩师,也是我的伯乐——有田老师。感谢您让我明白:人总是各有苦衷,且不甘平庸,才能遇见更好的自己。感谢你,因为你,我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世间一切美好因您而起,也赠于您。我亲爱的老师,谢谢您! 素芯 2021年8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