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路过成都时,大学同室四年的死党张洋盛情邀请我叫到家里做客。他的家就在市区,不远处就是市政府。小区环境优雅,到处郁郁葱葱,140多平的大房子,四室两厅,光装修费用就达40多万。
张洋说,这一切都是岳父岳母所赐。他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抚摸妻子乐乐怀孕6个月的大肚子,幸福之情溢于言表。当着老同学面秀恩爱,我感慨地说:乐乐,你真幸运,你嫁的可是我们学校无数女同学心中的白马王子啊!
也许是看得出我和张洋的关系,对于我的赞扬,乐乐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说:呸,还白马王子呢,不喝酒还正常,一喝酒连个畜生都不如。海哥,我知道你也不是外人,我说给你听听,你也评评理……
看到老婆突然“由晴转阴”,张洋短暂的尴尬之后,又摆了摆手,说:好,那你就尽情地说吧!反正老同学也不是外人,再说我现在也改正了。
张洋这小子的底细我是知道的,智商情商高,尤其是“爱商”更是一般人难以企及,大学同窗四年,虽然家庭非常一般,但凭着一张帅气的脸,泡妞的数量一连串,时间短暂一月,长则一年,而且很多都是白富美,主动投怀送抱。毫不夸张地说,张洋四年的大学的学费,就第一学期是家人凑的,以后三年半,都是他泡妞的经济收入。
论哥们意气,应该说张洋非常不错,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喜欢喝酒,而且喝酒之后还他妈的好闹事。一次酒醉之后,不知什么原因大半夜猛敲女生宿舍的门,把女生吓得连夜报警,后来被学校勒令书面检讨。还有一次,他醉了之后竟然一泡尿尿到了同学脸盆里。
总之,他喝酒之后闹的笑话,能装一大筐。
果不然,乐乐一开口就说他酒后的浑事——
还是在我怀孕3个月的时候,他那天晚上在外面应酬快12点才回来,一身酒气,醉得不成人样。当时我正在睡觉,一阵突然激烈的踹门声,把我吓得够呛,老半天不敢动弹。
我刚要打电话报警,这个死鬼就骂骂咧咧的,我才知道是他从外面回来的。我赶紧给他开门,他一头栽进了屋里。我赶忙扶,他一把把我摔开了,接着就开始骂我怪我开门慢。我生气地怼了他两句,没想到他就开始发疯了。
他突然像变个人似的,用指着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硬拽着我往门外走。我担心动作太剧烈伤到肚子里孩子,只能由着他。谁知他却说,今晚你必须从一楼给我跪到三楼。否则,我今晚就到你妈家算账。
说到这,乐乐眼泪汪汪的。一旁的张洋又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老婆,你看我不是现在改了吗?今天老同学来了,我连酒都不摆上桌了。那天我上班被领导训得难受,那晚喝多了,真的不清醒了……
我这才发现,毕业10年后第一次的老同学家宴,确实没有摆酒。这对于老是找理由喝酒的张洋来说确实难得。张洋看着我解释说:从那次以后,我发誓再也不喝酒了,戒酒已经3个月了。
张洋的一番表白,乐乐并没有在意,而是接着说——
那晚,我是真怕他到我妈家闹事,也怕他那天晚上真的打我,更怕他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没办法,我只能从一楼跪到三楼,膝盖都是淤青的。万幸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受到影响。
他只是在一旁看着我……第二天醒来,我跟他说一定要跟她离婚,我什么都不要。他哭着跟我道歉,骂自己是王八蛋,一直跪在我面前不起来,他自己又从三楼跪到一楼,又从一楼跪在三楼……
后来,他还给我写保证书。我觉得写得挺诚恳的。说实在的,跟他交往两年多,结婚之前也觉得他脾气暴躁的毛病,但那一晚确实让我很伤心。看他一遍一遍的道歉和保证,我的心就软了。
我不禁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乐乐所说,一时竟不知该怎样答话。我实在不明白,张洋怎么忍心逼着身孕三个月的老婆跪着上楼呢?家境如此殷实的乐乐为何对张洋这般没有人格没有尊严的忍让,她到底怕啥呢?
当年,张洋经常给我打电话说她与乐乐的事。 在我的印象中,是乐乐倒追的张洋,而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当时,张洋还和上一个女朋友没完全撇清,恰恰乐乐是一个相信“眼缘”的人,她一眼就看中了风度翩翩的张洋。
据说,为了得到张洋,乐乐直接找到了那个女孩,单刀直入地说,我就要嫁给张洋,你想什么条件,我尽量满足你。可那女孩根本也很有骨气,跟就没甩乐乐,把门一摔就相忘于江湖。这也是胆小的乐乐唯一的一次有血性的表现。当然,这是为了爱情。
现在看来,乐乐哪里是相信什么“眼缘”,不过是看张洋的帅气外表罢了。乐乐长相一般,不算出众,但家境厚实,结婚时,她老爸一出手,就送给了一套市中心的大房子作为结婚礼物。
起初,乐乐爸妈对张洋是不看好的。他们觉得张洋工作是不错,在金融行业,每个月能有一两万的收入,但他们家不差钱,收入这方面无所谓。他们不放心的是张洋的外表,一个太帅的男人太招风。
其实,乐乐爸爸妈妈并没有看到张洋最大的毛病,就是酒后爱闹事发疯,再者就是张洋从小父母就离异,一直跟父亲生活,我一直觉得他的性格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扭曲。
看到我不可思议的眼神,乐乐解释说,这件事,我从没有告诉我的爸妈,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更怕他们让我离开张洋。再说,张洋已经发誓改了,现在都3个多月没有沾酒了,家里连个酒瓶都没有一个。
听到这儿,我真的很生气,也替乐乐感到委屈和不解,我狠狠一拳打在张洋的胸口,恶狠狠地骂了他一句: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后绝不能再犯浑了,你上哪找乐乐这么好的姑娘?
心里有愧的张洋躲也没躲,惭愧地说:老同学,这确实怪我,以后打死我也不喝酒了。我是真的后悔了。你看现我变成一个暖男了,现在所有的家务,都是我干,连她的袜子都是我洗的。
乐乐这时又回到刚才温柔的状态,她也承认:以前张洋不喝酒时,确实是一个暖男,洗衣服做饭做菜都不错。一次下班下雨,他拿着雨伞去接我,到家时,我发现他的衣服都淋湿透了。我真的很感动……
我听了没有言语,虽然点了点头附和着,但心里却想,一个人最真实的面目就是他在酒后的样子。是伪君子,还是真小人,酒后的表现一眼便知。我知道张洋以前上大学时喝酒闹出不少笑话,但今天这个样子却是让我始料未及。
那晚,从张洋家里出来后,我心里很堵得慌。我知道张洋有时犯浑,但也没想到他如此混蛋;我知道乐乐性格温和,但也绝没想到在张洋面前如此没有底线。我也知道,夫妻之间需要容忍包含,但牺牲尊严和人格的乞讨式容忍,夫妻关系又能维持多久呢?
但愿改过自新后的张洋能够彻底与过去切割,彻底远离渣男,真正做个暖男,做一个对老婆温柔以待的正常男人;但愿乐乐能够坚守底线,不纵容,不忍耐,不害怕,为自己负责,也为未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