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坚强在母亲与疾病的抗争中表现得尤为突出。母亲一生得过的最大的病莫过于脑出血了。那一年,母亲64岁,那一年,我刚刚考上大学,四哥还没有成家,交代四哥、交代我的使命和信念,使得母亲创造了这个病存活期22年的奇迹,而出院时,医生告诉母亲,好好保养,还能活6年,否则,活不过这个年限,当时,母亲告诉医生:“用不了6年,有4年就够了。”医生很诧异,“为什么?”母亲非常坦然而平静地对医生说:“我最小的女儿刚刚上了大学,再有4年,她就大学毕业能挣钱养活自己了,我就完成任务了。”母亲并非豁达,只是要将9个孩子全部抚养成人的朴素理念,让母亲在此后的22年里从未忘记过吃药,从未生过闲气,从未计较过别人,生死劫后,母亲以一种全新的生命高度诠释着生命本该有的意义。
那是一个万家团员的中秋夜,晚饭间,正在喂孙子吃饭的母亲突然头痛难忍,母亲痛苦地将孩子递给二嫂,双手抱头,艰难地撑在餐桌旁,稍微有点常识的二哥立刻扶着母亲缓缓躺在床上,并按住母亲的头不让动,立即找车将母亲送到了医院。也幸亏是在城市,要是在老家农村,充其量只能找个四轮拖拉机,“突突突”地在农村坑洼不平的乡间小路上奔波进城,恐怕送到医院的时候,几个母亲的命都送了。
一进医院,直接送往急诊,医生边检查边问二哥母亲有过什么病史,略有常识的二哥告诉医生母亲患高血压已经十几年了,医生当机立断,立刻安排住院,先依脑溢血治疗。
一系列的床前检查后确诊--脑溢血。此后,母亲躺在病床上整整38天一动不能动,头周围放的都是冰袋,以此降低头部温度,减缓血液循环速度,缓解出血。汗水、冰袋化了的水流到母亲的枕头上、褥子上,母亲整个人睡在湿漉漉的床上,从头到脚都是湿的,连头发都被泡粘了。
母亲的病就像磁铁,将四面八方的九个孩子全部吸引到了自己的身边,年纪最小的我看到一向生龙活虎的母亲柔弱地躺在病床上,双手、双脚都挂着输液瓶,手背上、脚背上的针眼如蜂窝一样密密麻麻,担忧、恐惧顿时席卷而来,禁不住泪如雨下。母亲艰难地睁开双眼,平静地对我说:“别哭,我没事。”说完,就要伸手抚摸我的头,我赶紧附下身去凑到母亲手边,抓住母亲的手在我的头上摸了下再放回床上。